“一位能干的高人。”办完正事,他沉著臭兮兮的长脸,迈出步伐朝山下走去。
“他何时会赶到?来得及吗?”绑匪忽视肉票不悦的情绪。
“或许吧。”
“他有多厉害?能吞长剑、走热炭、跳火圈,拿刀砍掉自己的手再长出来?”
肉票不屑回答。
陈总管捻著胡须,打量著两人相偕走在前方的背影,笑而不语。
锺顶盛搔了搔疑惑不解的脑袋。“陈总管,这封大侠和咱们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瞧那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什么,又似乎没有,奇哉怪哉!
“以后你就知道了。”陈总管撇开神秘莫测的微笑,往山下寄宿的方向走去。
辛苦的一夜又过去了。
明夜的北斗星指示路径的光芒应该会更加烁亮吧?
第八章
守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先安慰自己,一定是太久没睡好的关系,眼力产生退化现象,才会将屋外那抹眼熟到了极点的背影误认为她不应该认为的对象。
风骚老板娘此刻应该待在洛阳城,没理由出现在陕西嘛!她真是杞人忧天了。
“守静,”封致虚笑吟吟地领著纤丽窈窕的俏人儿进入小茅芦。“你应该记得宋夫人吧?”
“别宋夫人、宋夫人的叫了,承蒙公子和南宫姑娘不嫌弃,小女子柳朝云,不妨直接唤我名字便是。”娇滴滴的眼波伴著俏柔的胴体停驻于守静面前。
噩梦!一个活生生的噩梦!
这个噩梦在她大脑的反应区迅速掀起巨大的波澜,她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中间,手肘使劲顶开柳朝云,拉著封致虚返到距离狐狸精最远的角落。
“你干嘛?”他诧愕的眼光停在她的头顶心──因为她的胴躯紧紧贴在他胸前,彷佛欲协助他抵御邪恶的诱惑,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仅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漩。
“我……你……她……”屋内的其他四双视线纷纷投向她,麦芽光泽的粉脸染渍上一层轻艳的嫣红。“狐狸精,你未免太不害羞了,我们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妇道人家的含蓄?”
这女人分明对疯子虚充满奢想、遐想和幻想,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哟,这回可是封公子飞鸽传书唤我过来帮忙的,怪不得我呢!”柳朝云偷笑。堂堂封致虚终究也逃不了被心上人管得死死的命运。
“什么?”搞了半天,七天前疯子虚以信鸽传递消息的对象竟然是风骚老板娘,“你找她来干什么?”
封致虚被她质问得莫名其妙。“她就是我口中的高人哪!”
半个月前,闻人独傲的使差将柳朝云的背景调查交到他手中。据那份报告指出,在柳朝云成婚之前,有一回黄河沿岸七大帮会的头目聚集于衡山讨论地盘的分派问题,不幸受了仇家的暗算,七个人同时中了奇毒,多亏路过的柳朝云拔刀相助,替他们逮回那个暗中放毒的狠角色,及时抢到解药,大伙儿的老命才从阎王老儿的黄泉路上走回头。从此,七大帮主感恩之下,誓愿他们手下的帮会成员随时乐意听由她的差遣。
柳朝云能以弱质女流之身在龙蛇杂处的帮会中吃得开,可见手腕和来头都不单纯。
其次,她的亡夫又是南二省衙门的总捕头宋定天。宋定天的名气虽然及不上闻人独傲响亮,然而在六扇门中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闻人独傲秉持公门中人互相帮助的精神,特别嘱咐弟弟多多关照宋氏遗孀。不过,以柳朝云的武功和人脉来看,封致虚倒觉得他们这行人需要她支助的程度,反而更胜过她需要他们的。
好汉敌不过人多,因此欲剿灭天机帮的反贼,他需要调来大批人手,而在他认识的人物当中,除了名捕大哥之外,只有柳朝云有能力召人来帮忙了。
“我才不信她有多高明呢!”守静仍然嘴硬。当然罗,骚狐狸勾引男人的手段肯定是高超绝伦的。
封致虚没工夫理会她的小鼻子、小眼睛。
“柳姑娘,我们已经将天机帮总部的地形和人员分布大致描绘出来,麻烦请到桌边来商议一下大计。”他做手势邀柳朝云入座。“这两位是天机帮陈总管和锺顶盛。”
“两位侠士万福。”柳朝云盈盈施了一礼。“我的人马已经领进这附近的小村落何时安置下来,就等著聆听封公子的使唤。”
眼见四个人即将入座,而她却被抛在最后头,守静的俏脸窜伏过青一阵、红一阵,只差没提把刀子砍了那对奸夫淫妇。
“你们慢慢谈吧!那种运用智计的高峰会议,我这种笨脑袋是插不上话的,我自动消失。”
她嘟著心理不平衡的樱唇,红著水灵灵的眼眸,踩著气愤沉重的步伐,撞开薄板门出外。
“喂──”封致虚来不及叫完,南宫大小姐已经反手甩上大门。
又使小性子了!实在拿她没办法。他摇摇头苦笑,坐回座位上。
“你不去追她?难道不怕她闹起脾气,又溜到外地去躲起来。”柳朝云和另外两个男人全等著看他们上演的“争风吃醋记”。
“不会的。”他太清楚守静了。“她走不出两里就会迷路,我傍晚时分出去解救她正好。”
※ ※ ※
又迷路了!
也罢,她才不需要那个姓疯的家伙帮忙,就不信她自己找不到路回去。
怀著气愤难平的心态,守静茫然摸索了一个时辰,最后仍不得不向事实妥协──
好吧!她真的找不到回去的路。
但是她总有今夜不回家的权利吧?
她踱向路旁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下来,柔荑撑住瓜子型的下巴,冷意袭人的夜风将怨怒和不满吹进她的心海裹。
该死的疯子虚!好色、没品,一见到风骚女人就流口水,他哪里是为了救她老爹才找来老板娘的,分明就是故意找藉口制造与对方亲近的机会。
“最好把他给阉掉!”她常听爹爹和师兄们拿这句话来咒骂其他人,至于“阉掉”对男子的影响,她只知道上茅房的时候不太方便,至于是否具有别的意义她就似懂非懂了。
“这么狠心?”旁边突然有人接话,她吓得差点没跳上树顶去。“我连皇帝都不屑为之,你却想建议我当太监,好毒的妇人心呀!”
是他!他何时来到她身畔的,她居然没察觉。哼!光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她的红唇嘟翘成挂猪肉的吊钩,撇过头不睬他。
“你再不说话,我又要肚子痛了。”封致虚挤到她身旁逗弄道。
上回他装病拐骗她的记忆霎时冲刷回脑子里。
“你这个鼠辈!”她抡起拳头叮叮咚咚地攻击他。“有事没事就喜欢逗著我玩,偏偏又想去招惹其他浪荡女人,你根本不是君子!你有没有听过‘君子不欺暗室’这句话?它的意思就是说:君子不会在很暗的房间里欺负人。你虽然没有在光线阴暗的房间里欺负过我,可是傍晚的山路旁也代表著同样的意义。我讨厌你,我恨你!”
棉花团似的小粉拳落在他肩膀上、胸膛上、手臂上,他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自动半转过身体,让她也在酸痛的后背肌肉多捶几下。
“右边下面一点。”他开口指示她。
“你去死好了,我才不──什么意思?”守静终于注意到他的回应与自己的漫骂之间缺乏合理的关联。
“右下角那一带的肌肉比较疼痛,可能是昨晚睡姿不好扭到了,你帮我多捶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