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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琅明白。”

  “世家那儿,”太子微笑。“便让青衣去办吧。”

  “诺!”

  “阿猛和阿敢这两把好刀,唯有留在宫里护着父皇,孤是最安心的。”



  第5章(1)

  朝廷得玉玺,下礼官诸儒议言人人殊。公麟曰:秦玺用蓝田玉,今玉色正青,以龙蚓鸟鱼为文,着帝王受命之符,玉质坚甚,非昆吾刀,蟾肪不可治,法中绝真,秦李斯所为不疑,议由是定。

  ——《李公麟传》

  自古以来,蛮地北羌对上国力强盛兵多将广的盛汉王朝,若摆明车马地大战一场,自然是从无胜算的,然而可恨的是北羌性剽马悍,行动往往来如鬼魅快如闪电,北地城镇有不少便因此惨遭劫掠血洗,等当地卫所驻兵见烽火闻讯而至时,见到的已是遍地怵目心惊的修罗场。

  直到十年前,计大将军镇守北地时,带领当时年方十五,才被招安不久的先锋雷敢深入蛮地,一举将北羌击杀得落花流水,远远驱逐至极北之地后方凯旋而归。

  从此,北地足有整整十年未有任何一个北羌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只是自去年北地卫所都督换人后,北羌又开始隐隐异动,先是小打小闹,后驱之不尽、禁之不绝。

  这次北羌战事一起,两名郡王亲自奔赴北方战场,一名郡王受命筹备督粮,稳稳 供应三十万大军的所有粮草。

  ——这几乎是稳操胜算必胜无疑的一场战役。

  勋贵和世家子弟中也不乏想投入两名郡王麾下,到军队里挂上一个头衔的,只是不管是满腔热血想杀敌卫国沙场立功,抑或只是想趁机混个军功,有大半儿郎都被家族中的尊长或大老们拦阻住了。

  情势如此诡谲,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二桃杀三士”的局?

  皇子们是杀红了眼,就算明知是香饵,也舍不得放过这立下不世功勋的天赐良机,可但凡明眼人,又有哪几个敢别着脑袋上去凑热闹?

  丰郡王府中——

  丰郡王妃沉默地帮夫君一一备妥伤药等物,一旁的侍女忍不住愤慨道:“王妃,这容侧妃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明日郡王就要离府,常驻坐镇兵部和京郊大营两处,总管督派粮草等等军国大事,今晚怎么也该留在郡王妃的寝堂才是,可容侧妃却在夕食结束后便将郡王又勾回了她屋里,简直是目中无人到极点!

  神情憔悴的丰郡王妃轻声呵责,“不许胡言。侧妃是郡王的左臂右膀,素来最得郡王器重,有些事……郡王定是要好好嘱咐她的。”

  “可王妃您才是郡王府的主母啊!”侍女看着她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眼神,不禁鼻头一酸。

  “没事的。”丰郡王妃将那只装满了各种内服外敷丹药丸散及缚带的匣子合上,低声道:“你将这只药匣送到容侧妃那儿去吧,郡王明日卯时就要先去京郊西阳大营了,今晚必定是要在容侧妃处歇下的。”

  “王妃……”

  “郡王虽然驻守后方督粮,不需上战场,可……”丰郡王妃顿了顿,苦涩满口,低声道:“总是小心为好。

  这药匣你亲自交到郡王身边的飞虎手上,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诺。”侍女吞下叹息,微红着眼眶捧着药匣子离去了。

  丰郡王妃坐在燃着枝状宫灯下的锦榻上,只觉前路漫长遥遥无期,而她的心早已一点一点地死去。

  对夫君而言,唯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才是他的真爱,其实看似荣宠无限的容如荷不过和她一样,是个可怜人罢了。

  而在丰郡王府西堂内,娇艳妩媚的容如荷正柔若无骨地偎在丰郡王身上,纤长指尖紧紧抱着他腰背间,娇声嗔道:“夫君,您既然已经将外院的府令交托给妾身,何不把内院的牌子也一并给了?这样京中一有什么动静,妾身也能第一时间把住内外院,不教外贼侵扰,也免夫君在外立大功,还得时时担忧府内不稳哪!”

  外院幕僚辖理和府兵调派,他自是信任她果决狠辣的能力,可是内院……他也绝不愿眼睁睁看着王妃没有自保之力,被她步步进逼得喘不过气来。

  容如荷……你未免野心贪婪太过了!

  丰郡王眸底闪过一丝不耐和厌色,可想起这些年来容如荷为自己周旋筹划的功劳,还是压抑下隐隐愠怒,柔声道:“她毕竟是郡王妃,若郡王府内院之权不在手上,要传了出去,便是父皇也不允的。荷儿,你看在本王的份上,对郡王妃多恭敬几分,这也是帮了本王的忙。”

  容如荷掩不住酸意,艳丽眉眼冷了下来。“夫君这是嫌弃荷儿没有主持中馈的本事?”

  她对外为他匡助大事,对内还替他诞育子嗣血脉,而那个没有用的女人却占着郡王妃之位,处处压她一头,凭什么?

  等北羌战事一了,郡王立下大功劳回来,到时候时机成熟……难道要她再看着那个女人坐享本该属于她的名分吗?

  “荷儿……”丰郡王脸色有些难看,淡淡地道:“不要闹。”

  容如荷霍地站起来,怒目而视。“您此次坐镇兵部和西阳大营,离家多日,本该有千百件要事要交代妾身的,可您唯一最重视在乎的就是王妃吗?”

  “荷儿,你向来明理大度,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王妃吃起醋来?”丰郡王按捺下烦躁的火气,笑着将她拉入怀中。“你明明知道本王最心疼的是你,怎么还跟本王闹这样的小脾气呢?”

  容如荷不依地在他怀里挣扎着,最后还是嗔怒犹存地撅着小嘴道:“妾身不管,内院这事儿您得给妾身一个交代。”

  他眼神阴鸷了一瞬。

  容如荷心下一颤,见好就收地软化了姿态,娇怯怯泪汪汪地嗫嚅道:“您当荷儿是为了自己争着内院权力吗?要不是王妃姊姊太好性儿,几次三番让底下的姊妹们闹得没了规矩,连孩儿们都受了委屈,妾身今儿至于硬着头皮同您说这些个大逆不道的话吗?”

  丰郡王一窒,想起在郡王府中低调消极的妻子,不禁也有几分头疼。

  “也罢,本王不便回府的这几个月,你便和王妃共同辖治内院吧。”丰郡王想了想,谨慎地道:“可你切勿事事专断独行,但凡内院事务,还是得多多问过你王妃姊姊,若有决议不了的大事,只管命人捎到兵部或西阳大营来,本王再忙也会尽速决断的。”

  “妾身遵命。”容如荷登时笑靥如花,心中已经盘算起了如何蚕食鲸吞郡王妃手中的权柄。

  ——唯有男人与权力都掌握在手中,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平庆伯府一隅。

  容如花将研磨好的药草末和着花蜜和蒸熟的粟米粉,揉成了一枚枚滴溜溜滚圆的药丸子,约莫有百来颗之数,最后摊在细竹筛子上搁于阴凉处风干。

  风干上一日,明儿一早装上药瓶就能赶紧送出去了。

  想起栗儿前儿自外头收到的传言,她心头有些复杂难言,最后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长公主莫再郁结于心,能早些快快好起来吧。”

  长公主……不只是阿琅哥哥的娘亲,更是她最为敬重的女性长辈,虽然对她多有提防,却也提点教导了她很多很多。

  容如花始终衷心希望她老人家能长乐无极平安康泰,一辈子欢欢喜喜的。

  据她所知,府医伯伯每年都会进深山采药一回,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才会回到冠玉侯府,而偏偏近日长公主的旧疾咳症又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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