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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这等温雅可爱的方式求告,教人怎舍得说“不”?

  随即又泛起酸涩难言的滋味。以前他是唯一有幸受到她这般祈求的男人,而今,她甚至不复忘记他了……

  “不行,明天再说。”楼定风显然比他狠心许多,一口气拒绝,想都不用想。

  “可是今天是最后一天。”



  “那就别看了。”他完全不留商量的余地,转身欲走回客厅。

  “为什么我不能跟她去?”她眼巴巴地缠上来。

  他可以感受到施长淮盯视的眼神,偏偏没法子以一句话简简单单打发她,只好竭力压低声音。

  “谁晓得你跟着他出去又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你们两个的素行太恶劣,怪不得别人!”

  “那么你就应该自愿担任护花使者呀!你答应过在展览结束之前陪我去的,你答应的!如果你没空就应该早说。”

  “好好好,别吵了,别吵了。”实在给她缠得没法。“吃过晚饭再说,我先招呼客人。”



  “展览下午六点就结束了!”她执意不放过他。

  “章水笙!”他火大得快晕倒。“你要是再胡闹,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也“就”不出什么。她压根儿不怕他,顶多流几滴泪水给他瞧,他就弃甲归降了,楼定风挫败地叹息。

  “你去看展览吧!”施长淮突然插嘴。“来访之前没事先预约原来就是我的不对,不好意思再占用你们的时间。”

  多么识相的客人兼恩人!水笙霎时觉得万分对不起。

  “没关系,你们继续谈,我──呃──”可是她实在不想放弃看展览的机会。

  “无所谓,我先走一步。”施长淮走到他们身畔,再也克抑不住,温柔拂开她颊边的发丝。“水笙,楼先生考虑是正确的,为了你的安全因素着想,以后尽量少和那位姜小姐出去。”他别有深意的眼神移向楼定风。“记住!千万不要单独和她出去!”

  投与她最终情意悠悠的一瞥,伸指再触了下她的颊肤,转身而去。

  为何施长淮特意强调水笙应该避免和姜文瑜独处?显然姓施的知道某些不知道的内幕。他暗暗留上了心。

  除了楼定风,水笙不太习惯被其他男人扶碰,然而马夫先生表现出对她无限亲密的感觉,委实太过奇怪,害她莫名其妙被他摸了好几下。

  “他好像和我很熟耶!”她不解。

  “这要问你自己呀!为什么人家只见过你一次,就和你这么熟悉?”他沉着一张臭脸。

  真令他丢透脸!此刻施长淮恐怕躲在车子里偷笑他色厉内荏,嘴里说得好听,表现出来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该死的章水笙,当真以为他不敢把她吊起来?

  ……

  好吧!或许他敢,但是他不会这么做。说来说去,保能怪自己没出息。

  忍不住揪住她恶狠狠地吻住。

  “等……等一下!”她赶忙挣脱他的钳制。“我们先去看看展览好不好?现在已经三点了,只剩下三个小时就关门,我们要把握时间。”

  她仍然记挂宝贝展览会。

  他投降!

  精彩!

  十二岁加入街头小混混的帮派,十四岁吸食强力胶而被校方记一次大过;十五岁因勒索同学财物再记两次大过,办理休学;十六岁采自学方案取得国中同等学厉,同年考上高中,编入一年十六班,与章水笙结为同学;高中二年被捕,父母出面交保收押,同年举家移民加拿大;之后曾陆续回访流金岛,与高中时期的同学有所接触,经由水笙与“雪湖山庄”的人士结缘。

  “姜小姐的经历真是我彩多姿,简直像一部活生生的不良少女奋斗史。”江石洲吹了声口哨。

  “她和施长淮扯上关系倒是令我非常惊讶。”楼定风了解姜文瑜之流的女人,表面上装出嘻嘻哈哈的、没有城府的假象,其实心眼比任何人更复杂。

  他和这类女人交过手,明白她们的能耐,她们爱憎分明,阴险狡诈,一旦相中目标便非想尽办法夺到不可。是典型最毒妇人心的写照。许多大奸大恶之辈便是由这种小奸小恶演变而来的。

  “据说,施长淮来访期间暂时寄住在姜文瑜家里。”

  “以后别让她再和水笙接触。”既然施长淮特意提醒他防着那个女人,用膝盖想也知道,水笙前几次的意外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他早该发现的。而他竟然失去最基本的警觉心,简直不可原谅。幸好目前为止水笙仍然安全无恙。

  “这些事情需要让章小姐知晓吗?”江石洲扬扬私家侦探的调查文件。倘若大家防范了半天,水笙却偷和她跑出去逛街聊天,他们岂不是白做了半天工。

  “嗯……”楼定风沉吟半晌。水笙太天真了,即使据实告诉她姜文瑜的居心叵测,肯不肯相信还是一回事呢!“看情况而定,我会选个适当的时机和她谈一谈。另外有件要紧事要你帮我办妥。”

  江石洲立刻掏出记事本准备。

  “我要你在瑞士国际银行以我私人的名义成立一个活期帐户,将这笔款子汇入户头里。”他提笔签下一张美金支票。“记住,你私下进行就好,避免经由公司方面的管道,这笔数额就列为铁私人支出,总之别留下任何记录。”

  江石洲领命而去。

  他踱向窗前,澄前如汪洋的苍穹覆盖着土地,也覆盖住千千万万人的恩爱纠葛。地平线的底端,暗褐色的云朵隐隐浮动,象征着另一波风雨即将在未知的岁月中来临。

  风暴雨骤。

  何时会来?何时该止。

  他不明白自己预期着什么事件的发生,然而心中窜动的异感在提醒他,不平静的事端即将产生,而他的第六感向来灵验。

  “楼大哥,快下来。”水笙站在庭园里挥手,一袭雪白的连身短裤裙。“我和李玉娟合作培育的蝴蝶兰已经开花了。”

  “你进来拿顶草帽戴上,大热天的也不怕晒头。”海岛型的未春已经透出几分盛夏和气温,再晒下去她非中暑不可。

  “你先下来看看嘛!园丁先生称赞我们的兰花长得好,他打算连温室里的几盆剑兰一起送去参加比赛。如果入选前三名,起码可以获得二十三万的奖金。”

  “你又不缺钱,学人家凑什么趣?快进屋里来。”医师指示,上回水笙摔下马影响到胎气,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会出现点状出血或酸痛的后遗症,为了未来的怀孕过程顺利起见,平时应该多多休息。

  “那不同啊!你拿钱给我用和我自己赚来的成就感是不一样的。”她和他拗上了。

  他无奈而笑,只得下楼鉴赏她的宝贝兰花。

  日子能够这般持续下去吗?他胡乱臆想着。日日品评她的栽种,享受水笙在身畔的安宁生活……

  他忽然觉得倦了,厌倦这种无时无刻算计他人,或防止被他人算计的生涯,厌倦这种记挂着旧恩怨,不得解脱的心情。施长淮想携同水笙隐遁到南美洲的小别墅,他忽然非常欣羡他的潇洒解脱。

  或许,他也该考虑提早二十退休,带着水笙、小宝宝以及她的得奖兰花,避居阿尔插斯山的小木屋里……

  现在应该不算太迟吧?

  抬眼望去,天际的雨去又阴暗几分。

  “大致上的计划如此,其他人没有任何意见?”唐正文冷冷地玩银色弹簧刀。

  “当然有意见。”她的弟弟唐正武喃喃抱怨。“干么拖到月底,依我看意见。咱们明天晚上发动攻击,大大方方地杀他个片甲不留,让那姓楼的家伙连裤子来不及穿就被弄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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