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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说起来惊得很,云行,还议税变的能落到国库里,有那馨易办到吗?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再说了,皇帝嚷着穷,怎么不见他把私库打开来救急?

  “外头的事用不着你担心,你只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了。”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也是,如今她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件事。

  担心再多,她又帮不上忙,还添乱呢。



  见下人来禀报又有某某大人前来找他,伏幼阻止了他想送她回镜躬阁的打算,让他讨论正事要紧,早点忙完了,也好早点陪她不是?

  经过这些日子,伏幼对于夫君和他那位皇后姊姊之间的关系,也琢磨出一些味了。

  说是亲姊弟,但感情看起来真不怎么样。

  除了大婚隔天,他们夫妻俩入宫,她把朱佾开叫上前垂问了几句,之后国舅府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皇后娘娘几乎是不闻不问的。

  也罢,是她强求了,她是一国之后,不能轻易出宫。不过,派个人来问两句,表达一下关心之意总可以吧?

  好吧,她又要求过了。



  人人都以为国舅爷的荣耀是因为朱府出了个皇后,的确,皇后庇荫的功劳不可没,不是有句话说鸡犬升天?

  但是她以为,朱佾开自己的才干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倘若朱佾开是个纨裤,皇帝看都看不上,哪还想重用?

  江山又不是拿来玩的。

  这位皇后对待自己的亲弟弟还不如大小白氏平常的嘘寒问暖,就算朱佾开不怎么赏脸,她们也时不时会亲手做套衣裳过来,只要他收下,就高兴得像中了乐透般。

  血缘是什么东西?有时候比没有血缘的人还要冷漠。

  不过无所谓,朱佾开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往后由她看顾。

  秋天,伏幼生下一子,母子平安,朱佾开取了一个檀字,叫朱檀。

  伏家人得知消息,乐不可支。

  同年,伏观抱着试身手的心情参加了秋闱,竟一回便中了举,来年春天春闱自是也上场,考试地点在贡院,考试时间整整为期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头解决,对每个考生来讲不只是精神上的折磨,更是身体上的摧残。

  李氏派人每日去贡院前守着,自个儿担心着急的吃不下、睡不香,每天都给佛祖上香,祈求神明保佑,倒不是非要儿子拿个什么名次回来不可,纯粹是一片父母心,怕他在里头熬坏了身子。

  她给囝儿做的肉脯和咸鱼,也不知吃了没有?

  伏幼倒是不像她娘那样坐立不安,她对自己大哥有信心。

  果然,发榜时好消息便传来了,伏观不负众望地中了贡士,因为文章极佳,还是本科会元。

  伏府来了报喜的官差,伏临门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李氏更是激越得只会抹泪和傻笑。

  伏幼终于放下一颗心,哥哥金榜题名,前途不可限量,往后想在天子脚下当官不会有大问题,爹娘辛苦操劳一辈子,终于望子成龙了。

  这一年年底,伏幼又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朱佾开取名为朱佑。

  这两年,伏幼除了在家带孩子外,还得帮着府里众多的庶女庶子找对象,有些个年纪大的都超过二十了,再不相看,恐怕会找不到人家。

  伏幼也没胡来,仔细的筛选饼人家,做好身家调查,还偷偷安排着让彼此在屏风后见了面,这才送作堆。

  这波出清行动中,大白氏已经高龄二十三岁的女儿和长子都找到对象,至于八爷,他倒是有志气,他说自己的对象不劳嫂子操心,他想要的时候,对象自然会出现,非常的有信心。

  他娘小白氏听完,只撂下两个字,“蠢货!”

  凭他一个庶子能找到什么好对象?有人肯替他担那份心,居然不领情还往外推?不知死活的笨蛋!

  除了忙碌这些,伏幼的生意搭着朱佾开的便车,铺子已开到了淞江地界。

  钱滚钱,她如今不拿帐簿来细瞧,也记不住自己到底开了几家铺子了。

  这两年朱佾开也越发沉稳,只是皇帝年纪大了,尽避已立太子,仍有皇子怀有夺嫡之心。

  朝中明着暗着已有太子党和十皇子党的派别,太子会势弱,起源于去年西南粮食歉收,闹饥荒,皇上下旨赈灾,太子揽了差事,哪里知道赈灾未成,却惹来百姓哗变,若非当地驻军紧急调派他处军队镇压,朱佾开也赶往当地收拾烂摊子,只怕事情难以善了。

  见缝插针的十皇子趁机崛起,拉拢群臣,小动作不断,把京畿搞得暗潮汹涌。

  更糟糕的是皇帝病了,命太子监国,百官平时要上个奏折都要经过太子这一关,自然有许多太子不想让皇帝知道的事情就绝对不会传到皇帝耳中,他坦言是要让父皇安心养病,但是善于揣测上意的群臣都看得出来,皇帝渐渐变得耳聋目盲了。

  太子既然监国了,那继位登基的日子还会远吗?

  习惯站队,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的臣子们,一个两个在恳求晋见陛下被太子推拒后,心里都隐隐有了不是很好的想法。

  这其中,包括了朱佾开。

  明着,皇帝还活着,太子对十皇子的打压行动还不算血腥,但是距离赶尽杀绝也没相差多少了,要是皇帝哪天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很难看了。

  夺嫡,古往今来都以血流成河为收场。

  朱佾开见不着皇帝,本想往青鸾殿去向皇后打探打探消息,怎知路上忽有个小太监仓皇的拦住他的去路,原来是华傅让他的徒孙给他送讯,不让他见皇帝的太子这会儿在给皇帝侍药呢。

  小太监说完,逃命似的跑了。

  侍药,不是侍疾。

  朱佾开阖眼,衣袂在风中飒飒作响,人却纹丝不动。

  片刻,乍然掀开眼皮,目中精光四射。

  莫非是要逼皇帝立继位诏书?怕万一皇帝神智不清地把皇位给了李贡或是其他人?

  他瞄了眼今上安养身子的寝殿,心中万般感叹,太子啊太子,你这是不耐烦了,觉得自己的父皇活太长了吗?

  就算他是自己的亲外甥,也知道他不是很靠谱,但朱佾开曾希望过,他在对付自己的父皇时,能顾念一点父子之情,别让人太失望了。

  但是显然,他奢求了。

  华傅冒死让人来给他送信,是提醒他该趁早作打算,抑或是别有他意?

  至于皇后,摆明是和儿子站在一块儿的。

  看起来,他来这一趟是多余的了。

  他踅回来处,沿着长廊慢悠悠的步出宫门,临上马车前望了眼覆在皇宫上头的阴霾乌云,这是要变天了。

  还未坐定,谁料到变生肘腋——

  只听见一阵利刃破空之声,一把刀直向着他的门面而来。

  凭他的武功,朱佾开大可一闪过或者破马车而出,可他没有,心平气和的看着眼前从车底摸上来的蒙面黑衣人,像是早就知道来人是谁。

  利刃横在脖子上,能面不改色的人真的不多,要不是吓傻了,要不就是真的无惧,李贡发现国舅爷是后者。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此人不能为他所用,实在是人生憾事。

  它山堰溃堤一事,据他得到的线报,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惨状笔墨难以形容,周边各个府县更因为容纳不下这么多宛如蝗虫的灾民,已经到了要关闭城门,不许灾民进入的严峻地步,无论朝廷再如何明令设办粥棚、开仓发粮,都缓解不了成千上万灾民百姓要安置、每天要吃喝拉撒的民生问题,那些个侥幸没有遭殃的富商人家,一个个都关起门来,昧着良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过他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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