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祺沉重得喘口浊气,看着纪紫心和她身边的纪子翌,“姑娘,这里是……”
“这里是灵鹫寺,我是纪紫心。”纪紫心拿过汤药喂他,“你别说话,先把汤药喝下,这汤药可以舒缓你身上的疼痛,尤其是腰间的毒伤,药效发挥后就不会再那般灼痛,等汤药喝完再帮你的伤口换药。”
看着她,赵天祺眼眸微敛回想着。何时被冲到岸上他已经不记得,只依稀记得当他勉强睁开模糊的眼,想看这世界最后一眼时,一张仓皇的脸蛋赫然出现在他眼前,救他的会是眼前这位姑娘吗?
“我隐约记得有位姑娘被我吓得不清……那位姑娘是你?”他迟疑地问着。
“当然是我们小姐,我们跟小姐到河渠边散步,发现你奄奄一息地趴在岸边,小姐就把你救了回来。”一旁的沉香赶紧将当时的情景告知他。
“沉香,谁让你多嘴。”纪紫心横了沉香一眼,将已空的药碗交给他,开始解赵天祺身上包裹伤口的布巾,“把换药工具端过来,趁这汤药药效还未发作,先帮这位公子换药。”
“好的。”沉香将桌案上放着布巾、药膏跟药粉的托盘端来,放到床边的矮几上。
纪紫心拿过一块干净的布巾,替残留在他身上的药渍擦拭干净,消毒、上药。
“姑娘的救命之恩……”赵天祺看着她像是常做这事一样,手脚俐落地帮他消毒、换药,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在下……”
“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好好休养才是真的。”她挖了另外一种伤药抹在布块上,“深吸口气,这样药膏贴上时才不会痛,忍忍,这药膏刚贴上时会有股灼热的刺痛感,像火烧一样,可对你伤口复原很有效。”
真如她所说,这药膏一贴上,一道像是火烧一样的疼痛袭上腰间,赵天祺猛地倒吸口气,手捂着腰间刚换好药的伤口,试图减缓那股灼烫的刺痛感。
“忍忍,约莫半刻钟后就不会那么痛了。”换完药后,纪紫心帮他把脉,脉象已经恢复稳定,她才安心的说道:“你先休息,我去开药方让白果帮你抓药,晚一点再来看你。”
“大哥哥,你好好休息,子翌等一会儿再来看你。”纪子翌朝他挥挥手后,牵着纪紫心的手离开。
纪紫心又交代沉香一些事情后便离开,沉香看见他捂着胃紧皱眉头的纠结表情,猛然想起一事。
“糟糕,我忘了小姐稍早有交代过我,你一醒就要先喂你喝一点粥垫底才能服用汤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忘了,竟然没有提醒小姐,你还没有喝粥就先喝汤药,被她知道一定要骂死我。”沉香用力拍了下脑门,低呼了声,赶紧到屋外拿在窗下隔水煨着的汤粥。
赵天祺手捂着有些不太舒服的胃。“你别紧张,现在喝也是一样……”
“不一样,哪有一样,你腰间的毒伤,我家小姐说了,你方才喝的汤药是帖猛药,得先垫点东西否则容易胃痛。”沉香焦急地一口接着一口将汤粥喂进他嘴里,就怕喂得太慢被他家小姐发现他的疏忽。“这粥好喝吧,这可是我家小姐亲手熬的,对于你体力恢复很有帮助。”
几口汤粥喝下,胃果然没有再像方才那般不舒服,隐约地也感觉到腰间的伤口不再像之前那般灼烫刺痛,赵天祺疑惑地问道:“沉香,你家小姐会解毒?”
“当然,我家小姐可是人称神医的传人,要是不会医术不会解毒,公子你两天前就得去见阎罗王了。”沉香将最后一口汤粥喂进他嘴里,得意地赞扬着他家小姐。
“原来如此……”
“对了,你是跟人结什么恩怨?否则怎么刀刀要你的命?还在匕首上淬毒,我家小姐说了,在匕首上淬毒,这人就是存心不让你活。”沉香好奇地问道。
闻言,落水前的画面再度浮现眼前,赵天祺垂下眼睑,表情浮现一抹沉痛。
沉香见他原本已经稍微恢复血色的脸庞再度苍白,紧张地赶紧摆摆手,“这位大哥,你不想讲就别讲也别想,你现在是伤患,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养,不要去想那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的老天爷,要是被小姐知道他打探病人隐私,害病人无心养伤,准会扒掉他一层皮。
赵天祺用力吞下心头的那抹苦涩,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沉香看了眼已空的碗,“你还要再喝一碗粥吗?”
他摇头,“没什么胃口。”
“你刚刚喝下的那碗汤药也差不多发挥药效了,你先躺着闭上眼睛休息,我去看看小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沉香扶着他躺下后,便离开厢房。
待沉香离去,赵天祺阖上的双眼再度睁开,宛若古井般沉静无波的黑眸定定望着上头的房梁,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棉被下爆着青筋的拳头,却泄漏了他难以抑制的悲愤心绪。
太后病重,急需生长在雪山火山口的冰焰火莲为药引,他奉皇令前往雪山寻找,却在完成皇上所交代的事情,准备回京之时,接到太后病危的飞鸽传书。
他与兄长商量后,决定冒着风险走水路,先将其中一朵冰焰火莲以最快的时间送回京城,其他雪莲则由他信任的心腹手下,走陆路安全送达。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陷阱,有人买通杀手谋害他。
而捅他一刀的人不是别人,是他最敬重的大哥——赵天佑。
第二章 带着美男赶紧逃(1)
连着几天的法事终于结束,碍于他们院子里藏着一名重伤伤患,不能因法事结束就打包行囊匆匆离去,因此纪紫心寻了个接连多天法事身心疲惫的借口,向灵鹫寺方丈请求在寺庙里多住几天,方丈不疑有他,便答应让他们在寺庙里多住些时日。
之前因为大雨影响了他们的回程时间,在家里等他们两姊弟回去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纪世杰,让人捎来了信,要他们法事一结束便赶紧回家,别在外多做逗留。
纪紫心坐在院子里,一边用树枝教弟弟在地上写字,一边看着爹让人送来的信件。
内容跟前几封信一样,法会结束就让他们赶紧回去,他这个老人想念他们两姊弟了。
动身回家她也想啊,可她救的那位安睿公子现在还不能长途劳累,只能再多待几天。
不过,还好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他身上的伤口虽然还未完全结痂,却可以稍微下床活动。也许是因为他长年习武的关系,身体复原的状况比一般人还要好上一些,所以已经能略走两步。
可她还是不敢大意,生怕一不注意,或者是因为赶路,马车晃动撕扯到伤口,便会让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度裂开,这也是她迟迟未起程的原因。
趁着今天天气风和日丽,赶紧让沉香备热水,先帮他洗头,再彻头彻尾帮他将身体好好擦拭一番,否则他身上的酸味都快飘酸十里了。
要是被突然来这院子的方丈或是其他师父闻到,她实在很难自圆其说啊!
这时,甘草惊慌的声音远远地便从院门外传了进来,“小姐,小姐!”
赵天祺在沉香的帮忙下,换上纪紫心帮他准备的新衣服,才一脚踏出厢房便见到神色慌张的甘草冲进院子。
甘草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坐在纪子翌身边纪紫心喊道:“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