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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止用他那沉静中带著股泰山压顶般无坚不摧的气势,和两个小包子实施大眼瞪小眼政策,很快,两个小包子就撇开头,又彷佛感受到自己屁股下面,这个叫父亲的人勇猛的肌肉,吉祥还伸出小指头去戳了戳……

  戳完,是一脸的不信。

  如意也如法炮制。

  小兄弟都惊讶了。



  “娘,我先送孩子进去,待会儿再过来陪您。”战止恢复了利落的坚定感,朝著母亲真挚的笑说。

  战老夫人挥挥手,“我知道你们夫妻有话要说,府里给你办了洗尘宴,用膳时再一块出来就成了。”

  孩子不名誉的去了流放地,偏乡路遥,没多少书信往返,他的婚事在书信上就寥寥数语带过,她也曾想自己那优秀出挑、人人称羡的儿子难道就要这样老死他乡,一辈子被埋没了?

  但是他和小儿子能保住小命,这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她还能贪心什么?

  她一年复一年形若枯木的活著,后来年迈的父亲告诉她,她那引以为傲的儿子披甲上战场去了,能否立功立业,还是命丧黄泉,没有人敢说。

  那是她第一次接到媳妇寄来的书信,她说她怀孕了,肚子里有了止儿的孩子,另外还给她寄了一双可以伸进十指奇怪的鹿皮手套和叫作护膝的东西,让她套在膝上,冬天就不会那么疼痛了。她心中很是存疑,婆媳俩不曾见过面,这个媳妇是怎么知道自己膝盖不好的?



  后来更妙了,媳妇儿除了书信还让人把她怀孕的模样绘成图,寄来给她看,她这时才生出现实感,那写信的人是她儿子的妻子,是她的儿媳,她还快要有孙子了。

  这么一想,不知怎么地,她委靡的精神突然像吃了大力丸似的,有了盼头,人也好似活了过来。

  她也开始执笔写信,指点她孕妇该注意的事情,只是这丫头,隔三差五的就给她捎信来,唠唠叨叨的说什么花生又收成了,大豆做出来的豆腐和豆浆又浓又香,信中还附上小儿战冽的信,还有一大箱的鹿茸酒。

  冽儿在信中写道,他没有荒废课业,闲时也下田种地,因为每颗粮食都有自己汗水,格外能体会粒粒盘中飧的辛劳。

  她父亲看见那箱鹿茸酒,首次要她写信给他那外孙媳妇,骂她不孝,为什么身为外祖父的他连瓶酒罐子也没有,偏心!

  嘻,父亲这是吃醋哩。

  她的家族里自从发生过那么大的事之后,族人避她如蛇蝎,父亲即使收留她,眉头也没有松开过,如今,怒目凝眉中居然多了其它的表情?

  又或许,她要叫儿媳妇给这个外祖父写个信?

  那可不成,媳妇儿可是双身子的人,整天趴在桌案上,为的还是他们这些长辈,不像话。

  随后,媳妇寄来了两车的鹿鞭和鹿胎膏,还有稀罕的野参,哈哈,她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居然摸摸胡子,笑著说:“止儿的媳妇是个开窍的。”

  一年过一年,她听到了儿子翦除倭寇,要班师回朝的大消息,皇上命人来颁发旨意,说已经发还国公府,让她回家。

  随后,她迎来了自己从未谋过面的儿媳,她还带来了两个能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孙子,当她头一遭见到那两个孙儿,又听到他们软糯如米团的声音,那圆滚滚的小身子,她忽然间觉得,计较儿媳妇的出身是十分可笑的蠢事。

  当然她也看到了自己已经长成少年的小儿子,他开口闭口都是嫂子如何的好,如何的看顾他,他还说如今他已恢复良民身分,他要去参加科考。

  “如今你大哥已拿回国公的爵位,你可是有恩荫的人,何必和百姓去抢科举考试的名额?”她不解。

  唾手可得的东西,为什么不要,反而要和别人一般去挤破头?

  “娘,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这“荫”字便是明证,让官二代直接当官,但科考是聚天下英才而比之,能出类拔萃者便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想凭著科考做官,往后有谁能小觑我?!”他想凭实力证明自己,他也可以替家族争到荣耀,而不是只靠父兄和前人的余荫。

  何况,他怎能输给壮哥儿?

  战老夫人当夜对著自己丈夫的牌位泪流不止。

  经过几番磨难,她的孩子们都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老伴,你要知晓了,会不会也老怀堪慰,与有荣焉……

  对于丈夫轻易的用两只胳膊就收服了儿子,邬深深有了些失落,都说男孩需要父亲的,无论是需要从父亲身上看到自己的定位,还是要模仿父亲的行为,的确,这么幼小的孩子也需要崇拜的对象。

  果不其然,蛮力就把她的孩子拉到他那边去了,让自己把屎把尿的辛苦成了微不足道的笑话。

  瞧他那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父子仨在说著悄悄话呢,她这娘,被抛弃了。

  她自怨自艾著,内心把战止骂了个狗血淋头,又觉得自己居然和孩子们吃起这无谓的醋,没看见自己院子前几乎要望穿秋水的战冽。

  已经几年不见的他,身子往上长了一大截,五官更加成熟精致,他不再是以前那半大不小的孩子了,现在已是十几岁的小伙子。

  “大哥!大哥!”

  笔墨难以形容他见到战止的情难遏抑,战冽抓著哥哥的胳臂,许多本来打好草稿的话堵在喉咙,结果只能抓紧战止的胳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邬深深示意跟上来的奶娘们把两颗包子抱过去,他们爷儿仨要谈心的机会多得是,不急在这一时。

  “不错,你长大了。”战止一掌拍在战冽肩上,拍得他差点趔趄了下。

  战冽龇牙。

  “这些年谢谢你帮我照顾你嫂子。”

  “我现在可是打理商事的一把好手了。”战冽眉飞色舞的道,“现在我出去人家可都称呼我战掌柜的。”

  “了不起!你先生也一并回京了,你可要拨个空去拜见他。”

  “那是自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好孩子!”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哦哦,这年纪是大到可以说亲的时候了。”

  战冽闹了个大红脸,“别,男子汉要先立业再来谈成家。”

  “我们家的男子汉,可否让大哥先去见你大嫂,我们晚宴再聊?”见到深儿后,夫妻间却一而再地被打扰,两人至今还没有机会可以坐下来叙一叙离情。

  这简直比过五关斩六将还要难。

  “呵呵,那当然,那两个小包子就交给我这叔父吧。”他可不是做了“飞利浦”吗?这意思是嫂子口中打坏人家浓情密意的“电灯泡”——是说,他其实也不知道电灯泡是什么,反正就是个碍眼的东西就对了,他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去吧!反正大哥回来了,往后还怕没有时间可以说话吗?

  他带走了两个包子,战止不禁要说这弟弟还真是识趣,待会儿从皇上给的赏赐里多找些好东西给他好了。

  接著他心急火燎的进了院子,见到邬深深坐在床沿上,那侧脸轮廓姣美,她比他离开的时候白皙了许多,皮肤散发著珍珠般的光泽,甚至带有少妇撩人的风情。

  他的脚忽然就有些迈不动了。

  某人满脑袋都是不纯洁的思想。

  这怪不得他,他可是整整当了四年的和尚,美食在前,他没有立刻扑过去大啖一番,他都觉得自己无比英勇了。

  “进来啊,怎么杵在那里发呆?”

  发现四年不见的自家男人站在门口瞧著自己发怔,这怎么了,离家太久,不认得他以前住过的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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