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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今天算是探路,因为几个月前浅浅就已经在念叨山上的浆果如何又如何、坚果如何又如何,她要还听不懂自家妹子的意思怎么当阿姊,这不是嘴馋了嘛。“明儿可以带两个麻袋去耙干松针。”

  秋冬季节,地上枯黄的松针极轻,一麻袋了不起扛起来十几斤,实在轻便,用这来引火最好,一遇火苗马上就点著。

  “阿姊今儿在山上发现榛子丛了?”邬浅浅口腔泛水,杏儿般的眼睛亮晶晶,秋季是采山货的黄金季节,盛产浆果、菌子,尤其坚果,好吃得连作梦都会让人流口水。



  “不知道谁老说自己是大姑娘了,惦记的还是吃。”邬深深刮了一下妹妹的翘鼻子,表情宠溺。

  榛子也就是山板栗,在各种坚果类里面最可口、最有价值的也是它,要是在几年前那绝对都是要拿去卖钱换银两的,这会儿她已经舍得留下来给弟妹吃充作零嘴了。

  “过年闲磕牙的时候可以和瓜子一块当零嘴嘛。”邬浅浅害羞的跺了下脚。

  新年的零嘴?这些个零嘴要能搁到过年才怪,哪年不早早进了这两个小的嘴里。

  “我去向阳坡上的灌木丛里瞧过,要去不?”比较让人扼腕的是背阴坡的榛树长得比较高大稀疏,果子相对的也比较大,她的臂力即便自认够强悍的了,用竿子也打不了多少,通常只能等它自己瓜熟蒂落,但是这样一来,就便宜了森林里的松鼠和动物们。

  刚开始那几年,她只能干瞪眼,年年跳脚,后来学聪明了,知晓一定要把时间掐准,不早不晚的把向阳坡的榛子摘回来,一来家里两个小的爱吃,二则屯子里的小子那么多,哪家不知道榛子的好处,一个迟疑,就得明年请早了。



  “去去去怎么不去?”邬浅浅显现少有的激动。

  “阿姊也带壮哥儿去吧。”让肖氏牵著小手走出来的壮哥儿冷不防听到两个姊姊的聊天,迫不及待地挣开肖氏的手,直奔邬深深跟前。

  瞧著么弟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邬深深笑道:“今儿壮哥儿要是能吃上两个馍馍,乖乖去歇个午,阿姊就考虑捎你上山。”

  “我能、我能!”他两眼放光,拔腿就往炕上去,脱鞋、端坐,一鼓作气。

  他身子差,平时姊姊是不让他上山的,只有秋天有坚果捡和夏天采黄花菜的时候才允他进山里去,因为这两样都是轻省活儿。

  “娘,吃饭了。”

  肖氏温柔的颔首,她莲步轻移,用一种和农村格格不入的秀气优雅落坐,几个孩子已经见怪不怪,倒也不是以为村妇就该粗鄙庸俗,而是肖氏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怎么都令人没办法联想她可是三个孩子的娘,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她比较像三个孩子的大姊。

  俗话说:子不言母过。肖氏也没什么大过错,她不会葬花,不会吟诗作词,只不过她多愁善感了些,有颗拒绝面对现实的心……如此而已。

  所以也成就了几个孩子有事找大姊,没事也不会去找娘的个性。

  炕桌是用几块木板钉置的,几个人捧著面前的碗大快朵颐起来。

  “好吃吗?”

  “好吃!”壮哥儿咬一口馍馍,配一口菜汤,小脸笑得很满足,“晚上我想吃阿姊做的“乱炖””。

  “嫌我做的饭难吃?!你这没良心的小子,平时阿姊不在谁供你吃喝,等阿姊回来就倒戈,明儿的零嘴没了。”邬浅浅啐他,用这种软软柔柔的嗓音说著威胁的话不说缺乏气势,就别提壮哥儿嘴馋阿姊的乱炖,就连她脑海浮现这二个字,都会不住的咽口水,只不过阿姊实在太忙了,外面的事自己帮不上,能做的就是把家中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不让她回来之余还要操心家务。

  说到底,大姊也不过是个比她多上两岁的姑娘,一肩扛起的却是男人的事,她够辛苦的了。

  她年纪比壮哥儿大,也记得那饿到眼泛绿光的滋味,那种饿到手脚发软、饥寒交迫,恨不得拔草根、啃树皮的滋味,她今生都不想再尝。

  所以,现下对她来说,能有饱饭吃就很好,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日子更好了。

  “明明二姊也馋。”

  “你这滑头,拿我做文章!”她拿起帕子替壮哥儿拭去唇边汤渍。

  肖氏看著孩子们的互动,欲言又止,看起来很想加入谈话,但是那格格不入的感觉又那么清楚。

  邬深深看在眼里,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过两天镇上有市集,娘那幅松鹤延年上回我瞧著好像剩下两条鹤腿?”

  “我下午加紧赶工,就余几针了。”

  肖氏的绣工了得,经常从镇上接些大件绣活回来贴补家用。

  对这大女儿,她的心境非常复杂,很多年了还是理不清到底是觉得欠她比较多,还是对不起比较多。

  “眼睛要省著用,天黑了就不许再拿针,就算后天来不及,现在家里没那么紧了,下回也可以。”

  “我省得。”她所能做的就是听女儿的话。

  邬深深分神看向壮哥儿,“吃慢点,汤别洒了。”

  “好。”壮哥儿咂咂嘴,对她的话是绝对服从。

  第二章 邬家一家人(2)

  饭后,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肖氏带著壮哥儿午憩,邬浅浅收拾碗筷,邬深深拿著竹篓去了井台,仔细把药草和野菜做分类。

  药草清洗后放在簸箕里晾干,连带之前积攒的,等到赶集日去药铺去换银两,至于野菜可以晚上炒来吃。

  “邬姑娘。”

  邬深深抬头,站在柴门前的是单手牵著一个六、七岁左右孩子的战止,那孩子和战止有六七分相似,只是五官偏向柔软,眉目鲜活得像彩绘的瓷人儿。

  要是这男人去掉那一嘴的落腮胡,俊魅程度应该更胜这孩子一大筹吧?

  一大一小靠近,她闻到了刘寄奴的味道。

  那瓷娃儿的脚裹著捣碎的草药,原来药草是要给他用的。

  “大姊姊好,我叫战冽,我的脚舒服多了,大哥让我来给姊姊道谢,大哥说要不是姊姊,我这两只脚可能就要废了。”他穿著青衣,趿著布鞋,眼中扬著孩童纯粹的神采,用糯软甜美的声音对邬深深说道,毫不怕生。

  邬深深看著他的眼,“小事一桩,不用客气。”然后指使战止。“那边有小凳子,拿来让他坐,或者你马上要走了?”

  战止放下答应送过来的马鹿肉,还未搭腔,瓷娃儿瘪起嘴来,“姊姊不欢迎小冽吗?”

  “哪能呢,往后你识路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家壮哥儿玩。”对孩子她的态度一向比成人好。

  人心难度,保持距离,各自安好。

  “阿姊,你叫我?”揉著眼倚在门口的是本来应该随著肖氏去睡午觉的娃儿。

  “出来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邬深深挑眉。

  “给他拿件衣服他就跑了,把我的话当是耳边风是吧!”气冲冲跑出来的邬浅浅也不看人,一巴掌往壮哥儿的头巴下去,当然,力道不大就是。

  “我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就想出来瞧瞧。”对二姊的“暴力”他早习以为常,因为压根儿不痛。

  邬深深甩掉手上的水珠,接过妹妹手里的夹衣,扳过壮哥儿的身子给他仔细穿上。

  倒是邬浅浅注意到有外人来,看见战止的模样,目光一下子转不开了,一颗心跳得奇怪不说,脸热得自己都心慌了。

  “娘呢,睡著了?”不用问其实邬深深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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