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现在在何处?”
“方才见王爷离去的方向,该是四知苑。”
这四个字立刻如雷似的打回了靳永贞的理智,“四知苑?连这里都有他的美人。”
美人?怜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姐,你实在该去四知苑看看。”
“这个四知苑除非有他首肯,不然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怜儿打趣的看着靳永贞,“小姐什么时候对王爷的话言听计从起来了?这么多年来,小姐真对王爷的四知苑没兴趣?”
“不过就是他风花雪月与美人翻雨覆雨的地方——没兴趣。”
“小姐在嫉妒吧?”
靳永贞咬着牙,倔强的摇着头,不承认。
“其实小姐真该想想,为什么由始至终你都不愿踏足王爷各处的四知苑,只为了王爷的命令?不是,肯定不是,小姐只是不想看到王爷与别的美人搂搂抱抱的模样罢了。把话挑开来说,就是嫉妒了。”
靳永贞一怔,没有说话。
怜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拿来了衣物,“小姐,怜儿替你换上。”
那是一套淡雅鹅黄的女装,她的手轻抚过,是上好的衣料,手缓缓握拳,收了回来,“我是战靳。”
怜儿微愣了下。
“怜儿,纵使圣旨被毁,但皇命难违,他能胡闹,可我不能……”她顿了一会儿,想起当年在殿上爷爷一手扭碎了她的肩头,“爷爷不愿再与朝廷、皇室中人有所牵扯,若让他知道我抗旨,只怕真会自刎谢罪。”
怜儿沉默,这一点她还真是无法反驳,老太爷刚烈,可以狠心的废小姐一臂,若小姐真抗旨,确实可能拿命谢罪。
纵使温良玉交代,怜儿还是把女装给放到了一旁。
第8章(2)
“我爷爷和姊姊可好?”
怜儿低着头,没说话。
靳永贞的心凉了半截,微吸了口气,定住心神,“说吧!我听着。我爷爷和姊姊现在如何?”
“老太爷这阵子身子不好,但小姐你放心,王爷派了个高人在一旁伺候,是天下第一神医,很厉害的,所以老太爷一定无事。至于大小姐……”
看她欲言又止,靳永贞心一紧,小心翼翼的试探,“姊姊应该成亲了吧?”
怜儿摇了摇头。
靳永贞鼻子一酸,眼圈有点发红,她还记得宋鹰扬在殿上那副非卿莫娶的豪气,他们原是一对璧人,最后却被她的冲动给害惨了。
“小姐别难过。大小姐虽说还未婚配,但日子看来过得挺自在。前几日我与张公公受王爷交代返京取宫灯,不够的还马不停蹄的去找百姓买花灯,怜儿去看了趟大小姐,大小姐也替你找了不少灯,她知道我们找到了小姐,不知有多高兴。”
靳永贞有些听不懂怜儿的话,“替我找灯?”
“是啊!小姐你都不晓得,我与张公公为了王爷这场只为美人回眸的墨城灯节,可忙得喘不过气。”
“他……”想起街上的喜庆热闹,她有些不敢置信,“为了我?”
怜儿点头,“小姐,王爷这番作为只想与你重新来过,王爷曾说,若没那日的花灯,你们之间走不在一起,如果要重新来过,就从灯节开始。怜儿虽知王爷多情,但从没见他对谁如此用心。”
怜儿说完,靳永贞没有任何反应。心中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他的用心却也令她心里难受。
“小姐,纵使你对那道圣旨耿耿于怀,但为了王爷,小姐就别理会了。反正小姐可以隐姓埋名跟王爷在墨城过日子,一辈子不回皇城也无妨。”
靳永贞的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纵使一辈子隐姓埋名,终究还是欺君,谁能保证消息真能不传进皇城里。怜儿,我已经害他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我还能任性吗?”
怜儿无奈的看着她,最后气恼的跺脚,“这世间真不公平,那个讨人厌的宝公主嫁给了谢雁山,大小姐这么好的人却落得至今未有婚配,而小姐被逐出家门,归乡之日遥遥无期,还得顶个叫战靳的名字过日子,不能跟王爷相守,不公平——难道这世间恶人不该有恶报?”
靳永贞没想到宝公主最后跟谢雁山成了一对,想到过去,她冷冷一哼,“他们俩一个无情,一个无义,倒是般配。”
对于谢雁山,她没有太多的情绪,不过就是个懦夫罢了,至于宝公主,她不可能心中没恨,但追根究柢是自己冲动,让人捉了错处,当年她是卫国公府的靳家二小姐,宝公主都可以不留情的加以陷害,而今她不过是个被逐出门,连真实姓名都不能见人的战靳,难道还妄想着报仇雪恨,只怕到头来,吃亏的终是自己。
靳永贞不再犹豫,拿起剑,站了起身。
怜儿一惊,“小姐,你要去哪里?”
“离开。”
“去哪里?”
“战天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这是她的承诺。
怜儿傻了眼,“王爷不会让小姐走的。”
温良玉的同意或不同意不在她的思量之中,纵使对她有情又如何,现在他人在四知苑,可见天下女人何其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靳永贞拉开了门,没料到墨寒却挡住了她的路。
她的目光微寒,“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交代,没他命令,靳二小姐不许出房半步。”
温良玉竟然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来守她?“他这是要软禁我?”
墨寒没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以前肩未伤,她都打不过墨寒,现在更不用说了。
怜儿上前,把气呼呼的她给拉回房里去,好声好气的说:“小姐,反正时间不早,不如就在玉王府睡一夜,明日见了王爷,再走也不迟。小姐总不想这深夜还上四知苑找王爷吧?”
靳永贞没好气的看了怜儿一眼。
怜儿露出一脸的无辜。
“王爷,靳二小姐要见你。”张公公看着状似轻松、斜卧在榻上神色自若的温良玉说道:“看来气得不轻。”
“气气她好,就当这三年来,她让本王担心受怕的教训。”
张公公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管隔了多少年凑在一起,就是对爱吵爱闹的冤家。不过想着还真是欣慰,人终究找到了。
“王爷,”柳若安从外头走来,目光还飘向王府大门方向,“战天已在王府外候了一天。”
温良玉懒懒的抬头望了一眼,看来这个战天是不打算轻言放弃,“叫他进来。”
柳若安立刻派人相迎。
战天穿着一席象牙色宽袖长袍从容的步入大堂,看着榻上的温良玉一行礼,“玉王爷。”
“起,”温良玉轻挥了挥手,“赐坐。”
“谢王爷。”战天一张俊俏白净的脸上显得阴郁。
温良玉缓缓起身,盘腿而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战公子急着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战天恭敬的说:“昨夜舍弟对王爷多有冒犯,请王爷恕罪。”
“你弟弟?”若论起装傻,温良玉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战公子指的是昨夜救本王的……“小兄弟”?”
战天微敛下眼,昨夜靳永贞一眨眼就跃下楼台,他根本来不及抓住她,楼台上的人又多,眨眼间就团团将他给围住,最后一眼只看到她拉着温良玉跑远。他的心一紧,不顾一切的追上去,却早已不见两人踪影。他当下立刻上玉王府找人,却只得到一个王爷已歇息的讯息。
他不相信却又莫可奈何,王府的高墙大院让他只能打道回府,却一夜没等到靳永贞的半点消息。
一大早再访玉王府,偏偏又是一句王爷有客。所以他等,等到温良玉点头见他,这一等又是一日——这一刻他肯定,靳永贞在王府里,只是温良玉不打算让他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