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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固执得遭人恨,但她就是要一路固执,就是要让他恨,最好恨到不敢死,最好恨到告诉她谁是凶手。

  “洁英,我要你好好活着。”他撑起全身力气,郑重的对她说。

  “你死了我怎么活?告诉我啊、教我啊,你死了我怎么活?没有人陪我、没有人抱我、没有人疼我哄我宠我,没有人时刻在我耳边说:别怕,有祺哥哥呢,请你告诉我,我怎么活?”

  她又叫又跳,好像困在笼里的野兽。



  她固执得让人心疼,但……怎么办?他负责不了她的一生,他再也无法对她说:别怕,有祺哥哥呢。

  “不要急,听我说……你不是想四处游历吗?等我死了,就带着我的骨灰上路,带我去漠北,带我去骑路干,带我去看黄沙漫漫的壮丽风景,带我去岭南,爬高山、越百川,找一处山顶,看一夜的繁星……你说过的,你要看遍世界的好风景,我无法带你去,你带我去,好不好?”

  她不叫了,她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他。

  许久许久……她才缓声问:“没了你,世界上哪还有好风景,你是我最美丽的风景\',你死了,我的心便枯萎了,不管到哪里,于我都是一座坟墓。”

  “洁英……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活下来;第二,让我替你报仇。”



  她的要求为难了他,他也想活下来,但他没办法,也没办法让她去报仇。

  因为她强烈的希望他活下来的同时,他也强烈的希望她活着。

  四目相对,他们再无话可说。

  只是泪水奔流不止,她的泪在脸上划出一道道伤心栏杆,而他的泪化成摧心毒药,腐蚀着他所余不多的生命。

  第11章(1)

  他们的对话,字字句句都传到厅里,礼王听见了,礼王妃听见了,她的奴婢们也听见了。

  原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如此深厚,任何人都无法拆散。

  心抽痛,一下一下,礼王妃红着眼望向礼王。

  礼王摇头,祺渊是对的,对方势力太大,洁英不是他们的对手,任她再聪明,也无法报仇,即使她愿意赔上性命,即使她的兄长愿意帮她到底,但……还是无法。

  此刻,一直不愿意选边站的礼王,决定了方向。

  之前他一直觉得燕齐怀太大胆,做事不够谨慎,就算要拔除祸端,也该按部就班,慢慢来,身为上位者要沉着、稳重,要能够耐下性子一步步设网、张罗,他认为燕齐怀的能力还不足以担负一国重担。

  如今看来,就算燕齐怀能力尚且不足,至少他一心为国家朝廷、为百姓万民。

  而燕齐盛虽然果断有野心,却是心胸狭窄、手段阴毒之人,他眼里只有权力私欲,听不进忠臣建言,这样的人若有朝一日当上皇帝,将是万民之祸。

  所以他决定选边站了。

  “王爷,没有其它法子了吗?”礼王妃泣不成声。

  “如果七师弟在就好了。”礼王长叹。

  “王爷说的是白轩?”礼王妃问道。

  她与白轩有一面之缘,当年她被下绝育药的事是白轩发现的,可惜发现得太晚,她再也无法受孕,且证据早早被清理干净,但当然如果不是白轩为她解毒,长年卧榻的她,今日哪能行动自如?

  皇上与王爷拜同一个师父为师,皇上登基时,为确保皇上的龙椅安稳,所有的师兄弟全数出动,暗中建立一队武艺高强的暗卫,当中,只有白轩缺席,因为他擅长的不是武术而是医术与毒物。

  “多年不见,七师弟的医术肯定更上一层楼,只是他的行踪不定,无人知晓他在哪里。”

  便是此刻立即张贴皇榜,召七师弟进京,怕是也救不了了,御医说过,渊儿撑不过明日清晨。

  海棠耳里听着礼王爷的话,迟疑地向前几步,跪地问:“请示王爷,王爷说的白轩,是不是会做痒痒粉的白爷?”

  “痒痒粉?你从哪里知道的?”礼王讶异。

  “主子嫁妆箱子里还有几瓶,那是白爷给大舅爷的,大舅爷再给主子,说是让主子防身用的。那次大少爷在街上被几个泼皮无赖欺负,主子就是用痒痒粉对付他们,主子说过,中招之人会连续痒六个时辰,之后不药而愈,只不过连续抓痒六个时辰,至少十天、半个月见不得人。”

  “你快去拿来,我看看!”

  海棠与虹红对视,管嫁妆的虹红立刻拿了钥匙去寻痒痒粉。

  礼王道:“你说说那个白爷的事。”

  “是,前几年大舅爷救了一名乞丐,乞丐病得厉害,大夫们束手无策,那个乞丐是个怪人,知道大夫们救不了自己,不急反笑,还夸口说世间除了他自己,谁也医不了他这个病。二舅爷觉得奇怪,就问他为何不自救,这才晓得那乞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只不过解毒的药材不易寻得,才会病得起不了身。

  “大少爷为了凑齐那些药材到处奔波,还拿走主子的南海黑珍珠,乞丐的病痊愈之后,才说自己姓白名轩,大家便喊他白爷。”

  话至此,礼王几乎有九成的确定,那就是性情古怪的七师弟。“后来呢?白爷去了哪里?”

  “在京城里啊,白爷说大舅爷能耐,他凑不齐的药材,大舅爷却有本事替他张罗,从此便赖上大舅爷,这些年吃吃穿穿喝喝是小事,但那些药材每年都得花上千两银子送给白爷,奴婢们看得肉痛,但大舅爷和二舅爷跟主子都说,能养着这样的奇才,上千两算什么?”

  虹红拿着痒痒粉进屋,将瓷瓶交到礼王手中。

  礼王凑近瓶口闻了下味道,笑弯了眉毛,对礼王妃说:“渊儿有救了!”

  看到白轩的那一刻,洁英狠狠地巴了自己的头一大下,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碰到事情只会心急、只会大哭,有什么用啊,好,从现在起,她承认燕祺渊不傻,是她很傻!

  蒸煮、涂抹,像在做实验似地,白轩天天都有新花样。

  第一天,他在小师弟身上插了将近两百根长长短短的银针。

  第二天,他在小师弟身上涂上厚厚一层嫩绿色的药草,还用棉布把脖子以下给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具木乃伊,只不过是药味儿很重的木乃伊。

  燕祺渊的皮肤对草药过敏,偏偏用布裹着无法搔痒,那个难受啊,让人想跳楼。

  第三天,他早上泡药浴,下午当木乃伊,泡药浴时,人坐在木桶里,药渗进皮肤中,把体内的毒给泡出来,那得有多痛!

  但燕祺渊咬牙全忍了,半声不吭的,再苦的药都吞,脸色不变。

  洁英天天变着法子给他做吃的,想尽办法逗乐他,为他转移疼痛。

  她甚至连自己不协调的四肢都出动了,在木桶旁边表演舞蹈,只要能让他多舒服两分,什么事她都乐意做。

  那次礼王听见媳妇对着泡药澡的儿子唱歌。

  她唱着,“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本来就不好唱的歌,经过洁英的嗓子,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杀人魔音。

  可是这个杀人魔音却让泡药浴的儿子大笑,于是礼王爷和礼王妃牵着手,也跟着笑了。

  因为知道,他们都在为彼此而努力着。

  相当辛苦,但更辛苦的是,这个过程必须持续三个月,三个月里,不能喝茶、喝酒,也就是现代科学中含“咖啡因”、“酒精成分”的刺激性饮料都不能碰。

  另外,三个月里不能行房,不能行走自如,只能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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