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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棺材铺”、“来来葬仪社”、“再来义庄”,全是年仅十六岁的梁寒玉的产业,每月生意是全镇最多,是镇上最大的棺材铺,无人能出其右,连外县的人也闻名而至。

  她办的第一场丧礼竟是为自己的爹娘办,他们非要在大雨直落时去查看庄稼有没有被淹坏,适逢大水冲破堤防,两夫妻走避不及,双双溺毙在田里。

  那年她十二岁,那一场丧事办得哀戚而肃穆,别开生面的送葬仪式引来多方的注意,棺材铺尚未开张已打响名号,不少人私底下询问,想为家中的老人预做安排。

  再来义庄有点像在做慈善事业,义庄向外开放接受暂时的停柩,只收取少许的租金做房舍的维修及香烛的供给,若需要和尚念经、道士超渡、做法事,或是大热天怕尸体腐坏要添冰,则另行计价,价钱公道,不比同业高。



  不过呢!说没赚钱是骗人的,其中的暗盘,丧家私下塞的茶水钱,丧礼中林林总总杂事,要买东西、要跑腿,要懂行的人领事、发丧,早晚水酒敬供等,都会给点钱。

  毕竟有人过世是件晦气事,总要压点红,给人祛祛惊,消消霉气。

  算盘打得精的梁寒玉可是掉进钱眼里了,一锭一锭的银子是她的心头宝,她什么都好说话,唯独对银钱看得重,谁敢让她办了事却不给银子那是跟她过不去,她可是会率众纠缠到底。

  和谢氏谈妥,领着店用的伙计回到铺子,梁寒玉还没喝口茶,就有人来讨钱了。

  “分钱了,东家……”

  一只手上有裂茧的粗糙大掌伸了过来,随即被莹润小手拍开。



  “分什么分,你们是我请的伙计,伙计是什么知不知道,那就是按月领薪饷的人,固定的死价,除非东家我心里舒畅,否则就安分点,加工钱,免谈。”

  要不是她脑子转得快,让在旁人眼中是废人的他们分工合作,找到适合他们干的活,他们早就饿死了。

  “可是我是道士……”理应多分一份。

  纤白葱指指向红通通的鼻头。“牛鼻子老道,你还有脸说话?我前头把银子给了你,你一转个身就泡在酒缸里,把银子用光了不说还喝得烂醉如泥,今日吴老爷这一场你差点误了事,我没抽你几鞭子是看在你年纪一大把的分上,给你留几分面子,不然……哼!有你受的。”

  让她破财等同杀她阿爹阿娘,梁子结大了。

  “我就喝点小酒,一点小嗜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你是酒鬼,可不只喝一点小酒,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我都还没跟你算呢!以后薪饷先扣着,我视情况发给,下一回再喝醉我烧了你一把山羊胡。”梁寒玉眼一瞪,满是警告之意。

  “不要呀!小玉玉,我的酒钱……”哇!好狠的丫头,居然出其不意的偷袭,好在他闪得及时,要不这只踩七星步的左腿就被她踢残了。

  蓄着花白胡子的灰袍道士孙道明抖了抖身子,一脸惊恐,他脚下的一双鞋都穿破了还不肯换,露出脚趾。

  说好听点是念旧,舍不得老伙伴,实则是他把钱全拿去买酒喝,荷包里空空,拿什么买新鞋。

  “再提酒钱我就翻脸,你说我替你结了几次酒帐?”她一笔一笔记着,绝不容他抵赖。

  “玉姊姊,别生气,道士爷爷知道他错了。”男孩软糯的童音暖人心窝,养得有点肉的小手扯着玉掌柜的衣袖。

  “看到没,连小孩子都知廉耻,你呀你,可不可耻,尽做坏榜样。”二八年华的梁寒玉恶脸一换,笑盈盈的抚着身着小道士衣袍的男童脸蛋。“渊哥儿,玉姊姊不气。”

  被骂得很窝囊的老道士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往角落一蹲,先前仙风道骨的样子不见了,就像个糟老头,用他吃饭的家伙——拂尘,挠着痒痒,表情近乎猥琐。

  “来,渊哥儿,这一份是你的,叫你娘帮你存着好娶老婆,别学某个一事无成的臭老头,孤孤单单。”他无人送终,免不了要她为他收尸,又是亏本的生意。

  半躺半坐的孙道明不屑的嗤了声,老婆孩子是麻烦事,他不是要不到而是不想要,一人来去天地间多逍遥,无牵无挂少烦忧,有酒为友喜一生。

  “我也有?”白玉渊七岁,喜得两眼发亮。

  梁寒玉笑着摸摸他的头。“有做事就有工钱,你帮道士爷爷递法器,撒纸钱也是很辛苦的,还有这一包是你娘的,她今天哭得很卖力,玉姊姊有加钱哟!给渊哥儿买糖吃。”

  “嗯!我以后也会努力做事,谢谢玉姊姊。”拿着一大一小的荷包,渊哥儿一蹦一跳的走向不远处的白衣女子。

  莫绿绮也是可怜人,对外说是寡妇,实为夫家所弃,孩子的爹连孩子也不要了,怕多分一份财产。

  莫绿绮曾是满月楼的清倌,被个经商的商人看中而赎身为妾,可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会逛窑子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几年的恩爱后嫌人家人老色衰,移情别恋,一纸休书就让曾经的爱妾下堂去。连视如掌中宝的儿子也一并扫地出门,只因新妇有喜了,是入门喜,男人的无情可见一斑。

  而明眼人都知道,新的小妾入门不到两个月却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肯定是早就勾搭上,水嫩嫩的新人当然是极受宠爱,谁理旧人泪。

  可怜的旧妇就因为挡了人家的路才被弃如敝屣,几行嫌弃的话就休了,求救无门,谁教她出身贱籍。

  带着细软的母子原本去投靠娘家兄嫂,谁知兄嫂不良骗光了莫绿绮仅剩的积蓄,还想把她往肮脏地卖,连同渊哥儿也要抵给喜变童的老爷当小厮,身心俱疲的母子俩连夜逃脱。

  一名独身女子带个孩子能找什么活来干?两人辗转流落街头,贫病无依,窝在你来棺材铺前等死,盼着死时有口薄棺掩埋,不致死无葬身之地,幸好晚归的梁寒玉收留了他们。

  “小玉玉,你偏心。”唉!他的梨花白……酒虫又犯了,真想喝口酒暧暧身。

  梁寒玉没好气的一睨。“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有谁的心长在正屮央,你若是戒了酒或是少喝点,我会考虑给你发饷。”

  “无酒寒人心呀!你再跟银子抱成团,一副死要钱的钱鬼模样,小心没人敢要你,日后嫁不出去当老闺女。”啧!一个钱子打二十四个结,只许进、不许出,嗜财如命。

  “不劳你老费心,等过了二十四岁再说也不迟,本姑娘有银子,大不了买几个悛俏小伙子来伺候,招婿上门。”她完全不操心终身大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

  在大禹皇朝,一般女子到了十六岁早就婚配了,有的还抱上娃了,可是梁寒玉不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脑子里的观念还停留在她来的那个年代,她不赞成女孩子家太早成亲,更不认为女人要找个依靠,她有脑、有房、有银子,哪过不了日子,男女感情要看缘分,媒人那张天花乱坠的嘴信不得。

  “哎哟!二十四岁就老了,小玉玉成了老姑娘了,不成不成,人家四十来岁当太君,你可得争气点,别拖到我入土了还孤家寡人,凄凉呀!凄凉。”女子的人生要有个家才完整。

  “老道士再废话,信不信你到两眼一闭、两腿一伸都沾不到一滴酒?”

  “信。”老道士打了个酒嗝,十分怨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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