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南点头,然后犹豫的看了一旁的封承启一眼,问她,“需要我帮忙吗?”
秦罗敷对他摇头。
“那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他又问。
秦罗敷同样回以摇头,随后又朝他说了句,“谢谢。”
“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孟浩南又瞄了一旁的封承启一眼,就像示威,也像宣示主权般的对秦罗敷说。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向她表达心意,与以往的含蓄隐讳不同,冷不防的把秦罗敷给吓了一跳,吓得她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秦罗敷一直都知道孟浩南对她很好,也知道他喜欢她,努力想要打动她的心,但他所代表的并不只有他自己,还包括整个孟家,以及孟家在生意上的野心。
孟家之所以想娶她这个媳妇进门,看中的便是她的商业头脑,想的也全是逐利的事,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未来的生活整个被利字所包围与左右。因此她从未考虑过要嫁给孟浩南,对他也尽量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虽然他这个人真的不讨人厌,唯一讨人厌的就是投错了胎,生在孟家,而这并不是他的错。
总之在郎有情、妹无意,加上孟浩南的性子又太过君子与柔和的情况下,他们俩一直都相安无事,维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来往,可是现在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还当着有旁人在场时这么对她说,他这是在逼她接受他,承认他们俩之间有奸情吗?
秦罗敷眉头轻蹙,感觉有些不悦,正欲哄口说些什么时,却听见坐在一旁的封承启开口说话了。
他说:“这句话的确动听,但说与做却是两回事,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
“你——”孟浩南瞬间变脸,却在失控发火前一瞬间隐忍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封承启问:“在下孟浩南,家住简州城,不知公子贵姓大名?何方人氏?”
“我姓封,京城人。”
孟浩南倏然一惊。如果只是姓封又或者只是来自京城的话,他不会在意,但是姓封又来自京城的话,他却不能不谨慎对待。
封是他们大庆国的国姓,而住在京城中的封姓人家,多半与皇族有点关系,差别只在于关系的远近而已,但是即使最远的关系,那也是皇室血脉、是贵族,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得罪得起的。
孟浩南是个商人,十岁开始便随其父亲到处行商,走南闯北了十几年,也见过不少高官贵胄,自然有一定的眼界,而眼前这位来自京城的封公子,虽然不知其身分,但那一身自然流露的贵气却不是随便人能有的。
这位封公子不是他,甚至整个孟家能得罪得起的人。他几乎在一瞬间便立刻做出了结论,原本盈满心间与胸中的怒火也在瞬间消散,收敛得一干二净。
“原来是封公子,幸会了。”他站起身来抱拳道,“封公子刚才所说的话,在下定会奉为圭臬,不时提醒自己的。”说完,他又转头对秦罗敷说:“秦姑娘,既然你有事要处理,那我便先告辞了。明日再见。”接着他又分别向两人点了下头之后,这才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花厅。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时间没能想明白他改变原因的秦罗敷整个呆若木鸡。
第8章(1)
“这家伙还算有点眼力。”
安静的花厅里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让呆若木鸡的秦罗敷猛然回神,遏制不住恼怒的转头瞪他,凶巴巴的问他,“你做了什么?”
“我就说了一句话和回答他一个问题而已,你不也看见了?”封承启眉头轻挑,有些无辜又有些无聊般的回答道。
“那他为什么会被你吓走?”秦罗敷依旧气冲冲的,完全无法接受这两个人的差别。
孟浩南在简州可谓人中之龙,千挑万选的俊杰,可是为何面对封承启时会是这样的反应,简直就是不战而退。重点是封承启根本什么也没对他做,真是太令她生气也太令她失望了。
“所以我才说他有点眼力。”封承启挑唇道,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不过有眼力没勇气可不太好,那可是会变成胆小鬼的,一见情况不对跑得比谁都快。你说对不对?”
秦罗敷完全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好压下满肚子的怒气,冷冷地问他,“封公子来此找我有事?”
“如果我记得没错,四天前我便让影七前来请秦姑娘移驾松风院,之后更是每日一请,秦姑娘觉得我这是没事在耍着影七玩,或是在耍秦姑娘吗?”封承启看着她说。
秦罗敷不由自主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口道:“我道歉。近日我的确有事在忙,刚刚还在接待客人,封公子也看见了,并不是有意怠慢封公子的,还请封公子见谅。”
“见谅倒是不用,既然你忙,我正好不忙,我来见你就是。”
秦罗敷顿时无话可说,他这是在讽刺她吗?
“容我再次向封公子道歉。”她毫无歉意的说,然后直接进入主题问:“所以封公子三番两次寻我不知所为何事?小女子在此洗耳恭听,您请说。”要讽刺谁不会,她也会。
“这事待会儿再说。倒是刚刚那位公子似乎心仪秦姑娘,不知我有没有看错?”
封承启看着她,冷不防的又将话题转到孟浩南与她之间的问题上,让秦罗敷倏然皱起眉头。
“此事似乎与封公子无关。”她冷冷地说。
“的确,不过看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分上,我觉得还是管一管比较好,免得良心上过意不去,你不必谢我。”
封承启一脸认真的说道,让秦罗敷差点没吐血。
“用不着。”她咬牙切齿道。
但他却没理她的拒绝,径自侃侃而谈了起来。“刚刚那家伙虽然有点眼力,但没勇气也就是没担当,这样的男人没用。长相倒是不错,温文儒雅的,有点功夫在身,但却是三脚猫的功夫,没什么实质作用,保护不了人,没用。其它的事我不知道的就别说了,但是光从这两点来看他就不是你的良人,他配不上你。这点看人的眼光我还有,你要相信我。”
“我与孟大哥认识十年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他。”秦罗敷冷笑道。
“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并不是认识一个人十年就能了解那个人。”封承启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也比认识才一个多月的人值得相信吧?”她冷笑。
“我想那个认识才一个多月的人指的应该不是我才对,毕竟你都将整个秦家的未来交到我手上了,你说对不对?”封承启对她例嘴微笑道。
秦罗敷顿时有种被怒气噎到的感觉,想发怒又被噎着发不出来,整个就是郁闷到不行。
“说到这件事,我又发现那家伙配不上你的第三点了,那就是没能力帮你解决难题。如果他有那个能力,你们父女俩当初也就不会舍近求远的想去京城搬救兵了,我说的对吗?”
“你以为有几个人有能力解决我们秦家现今所面临的难题?如果真要以此做为我择婿的条件,我不如直接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尼姑算了。”
“只是个四品小官,京城中能治他的人比比皆是,你别太把他当回事。”封承启不以为然。
“那是对你们这些皇亲贵胄、名门世族而言,我们只是个小老百姓,即便是九品县尉——不,即便是捕快,一个小兵,对我们这些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老百姓而言,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你们这些人又怎会明白?”秦罗敷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