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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对你颇多赞扬,看来早已将你视为心腹,想揽你入仕。”

  “现在朝廷这局面……”于乐柏摇了摇头,“当官没兴趣。”

  叶初云抓住他的语病,“死小子,你当我是你家那颗球,你随便给个几句话就能蒙了我不成。你说对当官没兴趣,可没说不打算帮着太子。”

  于乐柏一口气饮尽杯中的酒,又斟了一杯。



  叶初云瞧着,也没制止。

  “太子生性仁慈,有皇后和其母家的势力帮衬,地位还算稳着。但这一年多来,偏向太子的臣子不是莫名招罪被杀,就是被眨离开京城,我觉得他有些可怜,所以考虑要帮他一把。不然只能眼睁睁看越王夺嫡。”

  不可否认,越王是个能人,有君临天下的强势魄力,但太过冷酷,生性多疑,刚愎自用,这样严酷的人当了皇帝,在于乐柏的眼中实在不是百姓之福。

  叶初云冷冷一哼,“说得自己仁慈心善,你若真心想帮太子,在一开始就无须隐姓埋名。”

  “舅舅,我这么偷偷摸摸,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为了谁吗?”

  这个答案,叶初云心知肚明,他是为了自己。



  于乐柏是这天底下少数几个知道自己是越王心腹的人,在这悦客来,他替越王打听一切能打听的事,暗中助他一臂之力,他对越王没有隐瞒,只除了于乐柏是叶三一事……

  “你在乎吗?”叶初云幽幽的问。“谁做天子?”

  “舅舅又在乎吗?谁做天子?”

  这真是个好问题,叶初云轻笑出声。

  在乎吗?他敛下眼,收起笑,“只要百姓和乐,不要再像当年我与你娘亲那样因为一场干旱就穷得连饭都没得吃便好。”说穿了,一生不就是求个穿暖吃饱,若没有那场干旱,就没有后头的缘分,很多事情或许就不同了。

  于乐柏知道叶初云心中的痛,所以在给太子的万言书中,他有多章篇幅着墨在水利与农作之上,太子听得进建言,单就这点就比一心想登上皇位、心狠手辣、功臣也不放过的越王好得太多。

  之前他要太子装病、示弱,让越王对太子少了戒心,越王的毒手才决定先消弱其它亲太子的势力,现在皇上昏庸,引起民怨,算是给了太子一个好机会。

  若硬要说,越王还算是于乐柏的姊夫,只不过于乐柏对害死亲娘的正室很反感,至今未打算要认祖归宗。

  “舅舅觉得越王会是个好皇帝吗?”

  叶初云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于乐柏倒有些惊讶,毕竟他还以为舅父会一心帮助越王。

  “越王心中早被仇恨占满,只要非他所用,疑有异心之人,他情愿错杀也从不放过。只怕登基之时,连手足都难逃一死,到时将血染大地,国运大伤,百姓不会安乐。”

  “舅舅既然知道越王手段凶残,为何还要帮他?”

  叶初云喝着酒,语带苦味,“我不过是不想跟银子过不去,毕竟有越王在,我这悦客来才能壮大,我才能拿盐引,做买卖。”他瞄了于乐柏一眼,“不然以你这死小子败家的速度,我哪有能耐养活你。”

  说到银子上头,于乐柏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他的笑,叶初云也轻笑摇头,“若让你爹知道,你明着帮太子,他心中肯定不痛快。”

  于乐柏眼中的笑意微隐,“他不是最看中嫡庶之分,太子是嫡出、是正统,身为臣子就该遵礼法,视太子为唯一天子,怎么能为了他的嫡女嫁给了越王,就没了是非。”

  “言之有理,”这话实在说进了叶初云的心坎里,“若真不在乎礼法,当年就不要娶那个丞相女当正妻,还怕得罪妻家,非待在京城等着正妻有孕才敢回甘州娶你娘,任你娘受委屈,明知她冤死都没办法替她讨回公道。”

  于乐柏听出叶初云的口气已没有当初那么深的恨意,已能冷静的将他娘的事淡然说出口,他忍不住问:“舅舅,你说若再给他一次选择,他会选择谁?”

  他口中所言的他指的是自己的爹。

  叶初云静静的看着他,“你指的是……”

  “我让岚儿的兄长去找他,”话已说开,于乐柏也没再隐瞒,“他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手握兵符助越王一臂之力,一是把手中的兵符交给我助太子登基。”

  叶初云的心一突,一个是正室所出的嫡女的夫君,一个是小妾所生的庶子……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只要活得久,见到的趣事就会越来越多,我可真期待他会如何选择。”

  “舅舅的意思是同意我向他开口。”他原担心叶初云会不谅解他在多年后为了外人而与亲爹有了联系。

  “我管得住你吗?”叶初云收起笑容,眼底闪过一抹苦涩,“虽然我总是说自己如天一般,但我明白……”他抬头看着一轮明月,秋天来了,冬天的脚步也近了,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也该看开了,“谁也管不住谁。”

  于乐柏垂下眼睫,轻啜着杯中的酒,两人无言。

  人生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彼此心里都如明镜一般,差别不过一个现在选择看透迎击,一个选择捂住自己的眼,向后退缩。

  第9章(1)

  这阵子京城内外都在谈论着废立太子之事,话说原本病着的太子,突然身子好转,阻止瞎子国师在各地引起百姓惶恐的三千童男童女以血炼丹的荒谬之法。

  那个瞎子国师知情之后,竟深觉受辱,当着皇上的面,一头撞上殿前的龙柱,一命呜呼。

  皇上痛失国师,一怒之下将太子囚禁在东宫。

  百姓知晓后无不欷吁,争相走告,替仁慈太子求情,各地不少求情上疏被送进宫里。

  幸亏老天开眼,太子身边的詹事神通广大,找到那瞎子国师的亲人,没多久就套问出所谓的国师根本不懂得什么相命之术,只是个懂点医术的郎中,眼睛会瞎还是因为用毒害死了人,才被打瞎了眼,没想到在家乡混不下去,竟胆大妄为骗进了皇宫。

  事情水落石出,太子被放了出来,百姓得知,谢天谢地,将太子的声势推向高峰。

  李儒新气冲冲的回到府里,见下人送上茶,他用力的一挥,茶杯碎了一地。

  杨冬晴进门见状,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但转眼间又挂上娇笑,“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以往看到杨冬晴那副娇柔的样子,李儒新的怒气总能先消一半,但自从她在悦客来白吃白喝的事情闹开,让他丢了脸,杨家又因为国师的事招罪,现在全被抓起来后,看到她那张脸,他只感到气愤。

  “你出的什么鬼主意,那个国师是个骗子,要不是今日你已经嫁进李府,有我李府庇荫,我看连你都要被关进地牢里。”

  杨冬晴的神情僵了僵,说人家是骗子,这些人难道不都是骗子吗?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在圣上面前哪个说得不是像真的似的。

  “你不要想替你家的人求情,”李儒新绝情的说,他才不想去蹚浑水,让自己受牵连,“他们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杨冬晴压根不在乎那些杨家人的死活,她是穿越而来,她的灵魂可不是姓杨的,她图的是事情不要牵扯到自己头上。

  “今日太子在朝堂之上坚称不可能只靠你爹一人就可以只手遮天,摆明了就是要把事情查个清楚,当时我可吓得胆颤心惊,最后还是皇上跟前的太监承认是自己为了贪图你爹的赏银才跟你爹连手,皇上气得想杀了他。我先诉你,你最好烧香拜佛祈求这件事就此结束,若查到我头上,我第一个先杀了你这个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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