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才刚刚成亲。」裴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夫君是个有志向要做大事的人,媳妇没本事帮忙,至少也不能成为夫君的绊脚石。」面对着婆婆的注视,兰郁华柔和而坚定的说道,并没有针对刚成亲夫妻就分离两地这件事多做回应。
「你们俩才刚成亲,应该要多些相处的时间来了解和熟悉对方,这样夫妻才会有感情,感情才能稳固,哪能一成亲就分隔两地的,这样不行。」裴母摇头道,态度依旧没有软化的迹象。
「娘,要相处等孩儿从歧州回来之后再相处也不迟,但与可靠安全的商团同行去歧州的机会可能就此一次,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以后就再也碰不到了。」裴翊望着母亲,满脸皆是请求的神情。
裴母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儿子今日有些奇怪,因为以往只要是她不同意的事,儿子都会听她的话,不会违逆她的意思,可现在是怎么了?她都一连说了好几次不行,还把她不同意的理由说得明明白白的了,他怎么还在坚持己见,不肯妥协呢?
肯定有问题,裴母心想着。至于问题的源头也不必猜,八成和刚娶进门的儿媳妇有关系。
她转头看向刚才开口之后又再度微垂着脸,静静地候在一旁的媳妇,柔声开口问道:「媳妇,你真不介意这家伙刚将你娶进门,转头就要出远门,而且一去就是半年的时间吗?」
兰郁华轻轻地摇了下头,道,「男儿志在四方。」
裴翊目光微亮的看着他的媳妇,发现她对自己的吸引力真的是愈来愈大了,他若不紧赶与她分隔两地的话,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他的感情八成就会沦陷。
他转向母亲,再度开口求道:「娘,郁华都点头了,您就答应孩儿吧。」
看着站在她眼前满脸请求的儿子,以及始终沉静自若的媳妇,裴母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妥协的点头,但却有个条件。她说:「三日后你必须陪你媳妇回门——」
「当然。」裴翊迫不及待的点头应道,只要母亲能同意他去歧州就行了。
「娘的话还没说完。」裴母看了迫不及待的儿子一眼之后,这才缓慢地说出她的条件。「你要去歧州这件事,你得自己与你的岳父母说,只有他们同意,娘才会同意。」
此话一出,惊愕的不是裴翊,因为裴翊早已对母亲的奇特和与众不同免疫,倒是兰郁华有点被惊吓到了。
一直沉静自若的兰郁华瞬间愕然的抬起头来,脸上尽是错愕与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怎么也想不到婆婆会说出这么一席话,竟要夫君先取得她爹娘的同意之后才肯答应?
此刻的她除了觉得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感激与感动流淌在她心底。
她突然有种感觉,觉得她这个婆婆也许会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觉得她这一回可能真的误打误撞的嫁到了一个好婆家。
真会是如此吗?
忽然之间,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6章(1)
虽然裴翊的歧州之行还得争取到岳父岳母的同意方可成行,但裴翊却是信心满满的相信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即便岳父岳母听了他的决定之后心里会不悦,也不可能会反对他,毕竟就像他们所教出来的女儿说的,男儿志在四方。
所以,在与母亲和媳妇一起用完早膳后,他立刻就下山去了城里安排出行的事了。至于刚娶进门的媳妇则是完全不负责任的丢给母亲去教导有关他们裴家的一切,一直到入夜之后才返回家门。
听见他的叫门声,他的妻子亲自前来开门,温柔体贴的问他用过晚膳没?听见他回答还没,立刻就吩咐丫鬟去准备,自己则是替他准备干净的衣衫,打算服侍他沐浴。
他急忙拒绝,拿要先去向母亲请安当借口赶紧逃到母亲那里去。
「娘,孩儿回来了。」
「进来吧。」
裴翊暗自松了一口气,真怕他今天各种不负责任的反常举动会把娘给惹恼了不理他,还好没事。他推开房门,走进娘房里。
「把门关上。」娘说。
裴翊有些意外,随即想起这个屋里现今可不只住着他们母子二人,还多了三个人,在完全接受与信任那三个人之前,他们的确得防隔墙有耳。他安静地将房门带上。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等他找张椅子坐下,母亲已开口问他。
「什么怎么一回事?」他装傻道,早想过肯定躲不了这一关,但实话是不能说的,唯有装傻。
「别跟娘装傻,快点说。」裴母瞪眼道。
「娘在问什么,孩儿真的不懂,您要孩儿说什么?」裴翊眉头轻皱,一脸疑惑的表情,好像真的不懂。
裴母懒得与儿子纠缠,直截了当的问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去歧州?别跟娘说什么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娘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娘。」裴翊苦笑道。
「少来。」裴母压根儿不信。
「这真是实话。」裴翊死咬这个理由不肯松口,为表示他说的是实话,还进一步认真的解释道:「娘,那商团是秦家的商团,您应该知道他们在咱们大汉王朝是属一属二的商号,孩儿也是在因缘际会下认识商团中的一位老大哥,经他帮忙说情,才得到能够同行的机会。真的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机会难得。」
「你真的不肯跟娘说实话?」
「娘,您应该知道,孩儿从未对您撒过谎。」
「任何事都有第一次。」
「娘,孩儿刚才说的都是实话,真的。」
「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娘相信你这么心急着要去歧州的原因绝对不只有你跟娘说的这个原因,一定还有其它原因。娘说的对不对?」
裴翊顿时无言以对,因为他无法否认,否认就是在对娘说谎。
看儿子紧闭双唇不发一语的模样,裴母就知道这件事自己是永远得不到答案了,因为这个臭小子虽从不对她撒谎,但是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你也别想从他嘴里挖出来。他这个倔强臭脾气真是自小就令她头痛不已。
「算了算了,随你了,反正儿大不由娘。」裴母哀伤道。
裴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娘,这句话您从孩儿七岁的时候就开始说了。」
「可见你有多不听话,七岁就知道惹娘生气!」裴母瞪眼道。
裴翊立刻闭上嘴巴。
裴母见了只觉得一阵恼,她挥手道:「走走走,既然不肯说就别在这里浪费娘的时间,这时间娘都能多打一条络子出来了。」
「娘,跟您说过好多次了,孩儿现在赚的钱够咱们一家花费了,您就别再这么辛苦打什么络子了,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做特别伤眼,您怎么就是不听孩儿的话呢?」裴翔蹙眉道。
「知道了,娘不就是无聊做几条来打发时间而已,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那也别在晚上时候做。」
「知道了,知道了。」完全就是敷衍的态度。
「娘,过去您总说一个人在家无聊,打打络子时间过得比较快,现在家里有郁华,还多了两个丫头,以后您无聊就让她们陪您说说话,或到山上的灵佛寺走走也行,别再打什么络子了。」裴翊劝着母亲。
「你怎会这么不喜欢娘打络子?」裴母不解的问儿子。
「因为伤神,大夫说过你的病最忌伤神,您忘了吗?」裴翊说。母亲打的络子总是不断换着新样式,每一个新样式的创造都得花上许多时间思考设计,这是城里织坊掌柜跟他说的,说这事很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