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世袭罔替的侯府是什么地方,贺老太太可是亲王府的郡主,皇家正统血脉不说,连闺名都是皇后亲赐的,当年嫁入侯府后,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贺槭,次子贺松,至于侍妾的儿子不是病死就是犯错下放到庄子,足见狠辣。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老太太当年责罚庶出太多,贺槭跟贺松的子嗣都不旺,贺槭就生了贺行之,还是出自侍妾的肚子。
贺松虽有两庶子,但其生母因为意图陷害主母已经被打死,贺老太太觉得这两个孩子养在府中,思及生母被打死,将来也只会恩将仇报,轻则在外头惹事,重则可能害死贺行之夺爵,毕竟他们的生母曾想害死主母好当上正妻,这样的女人养出的孩子肯定也不知道感恩,为了府第平安,直接赶出侯府,放养到乡下农庄上。
左胜琪思及贺老太太这样心狠手辣,柳氏又只有一个庶出儿子,心里面肯定是多般扭曲,自己身分这样低,嫁进去能有好脸色看吗?
院中斗姨娘,院外斗婆母?
还是算了。
而且她不敢想象万一成亲后,自己生不出儿子,那可怎么办?
她在刚穿越时那冗长的「梦境」中,看了好多左家的事情,一府十子,各有正妻姨娘,这有儿子的姨娘,每个都白白胖胖,失宠也不怎么在意,专心教养儿子,至于只有女儿的姨娘,就算再受宠,也是眉心深锁。
而且有子无子地位也不同,康氏就不太会发落有子的姨娘,至于无子姨娘身分尴尬,介于主人与仆人之间。
古人觉得生子取决于女人的肚皮,肚皮争气就有儿子,不争气就没有,但其实婴儿性别取决于男性啊,为什么女人要因为男人的关系而遭罚,万一将来她跟柳氏一样连生两女,那要怎么办?
不过自己到底在乱想什么,八字都没一撇,想这么多,好像他已经准备要娶她了一样,简直花痴……
不过想想而已,又不亏。难得心动,下次怦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内满足一下少女心也好。
贺行之好帅,闪闪发亮好有男子气概,就算在湖中头发浸湿还有一片叶子粘在上面也好好看,嗷……还是别想了。
在客栈住了一晚,隔日回到庄子,小猫喵喵凑上来亲热,左胜琪抱起猫,很三八的想,好吧,你就是这段爱情的纪念品了。
「小姐回来啦。」丽姑见了她很是高兴,「热水都准备好了,泡泡热水换件衣服,这就开饭。」
「好。」她抱着猫咪往房间走。
兰秀是个老实丫头,交代了她「虽然有匪人,但顺利从小门逃出」,她自然不会说出落水之事。
在现代活了快三十年,又是个老师,左胜琪很能调适自己,那个怦然心动就当成生活中的小火花吧,几天会想念,一阵子还是会想念,但再多一阵子,就会淡了。
见不着人,又没电话还是邮件,就算当时的贺行之再闪亮,也会渐渐淡去。
对,就是这样。
盖被,睡觉。
原本每日跑步减肥,但这半个月来偷懒,感觉又吃胖了——不是感觉,应该就是,因为腰带不会骗人……
但左胜琪现在提不起力气让自己变美,又没男朋友,是要变美给谁看。
「小姐。」菊芳从外间进来,「有位姑娘过来,说是奉重馨侯世子的命令来送东西的。」
她一下从美人榻上翻起,「你没听错?」
「怎么会呢。」菊芳一脸无辜,「重馨侯府多大的名气,婢子不会听错的,小姐要换件衣裳,还是这就出去?」
她看看铜镜,还行,不用换衣服也不用梳头,「这就出去吧。」
来的人是那日见过的韶华。
韶华真的就是雅宣那种等级的大丫头,妆容精致,衣着富贵不说,后面还有几个小丫头,走在大街上,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哪个富商家中的千金。
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见过左七小姐,婢子今日是来替世子爷传话的,一是那日纵火的恶徒已经抓到了,原来是一群南边异族,因朝廷前些年的驱逐而有所不甘,所以这一两年尽挑驿站跟客栈闹事,那日倒不是针对世子爷或者七小姐,只是以为没人在里头,便想先放火试试,好看看京城警戒如何。」
原来如此,「这也不过几日,怎么这样快就抓到了?」
「世子爷动了气,亲自领禁卫军查缉,起先只想查那日湖边放火一事,结果这群人中有人为了换到好的牢房,把前些日子的事情供出来,皇上原本为这事也挺烦心,没想到意外解决,还赏了好些东西下来呢。」
那句「世子爷动了气」,好……好容易让人乱想啊……停!
左胜琪,不要再乱想这些有的没的,人家只是因为自己落水火大,你是在三八什么……
「小姐看中的那栋宅子已经请工匠在修了,工匠说楼梯跟二楼烧毁严重,还是打掉重建安全点,不过雨季将近,怕是要等六月才好动工,您若是不介意,婢子便代为布置另一个空宅子,只是这空宅无人入住已久,还需打扫,换窗纸跟补漆等等,约莫需要半个月。」
「那、那就有劳韶华姑娘了。」
她真的不想再住在这里了,若只是比较荒凉还能忍,但这几日入夏,每日晚上都有青、蛙、叫!
婶子还笑说青蛙叫到夏末就不叫了,但你以为夏末就安静了吗?不是,换蝉叫,要一直到秋天才会安静下来。
青娃叫真是不能忍,太吵了。
韶华既然是贺行之重视的大丫头,肯定是很能干的,加上是大户出身,眼光不会太差,交给她不会有问题。
「小姐那日既然都一一看过,张管事便去官府把名字变更过,这里是新下来的地契,新契约,第一次的租金,以后固定半年收租一次,租金都跟以往一样,半年三十两,请七小姐过目。」
韶华一个眼神,她左后方的小丫头立刻躬身往前,把手中的盘子举高,盘中有块绿色绸缎,绸缎上有个乌金厘子。
左胜琪当然不能当下就打开来看,也是一个眼神,兰秀马上把盘子接过来,退到后面。
「世子爷便交代这三件事情,左小姐可有事情要婢子传话?」
「替我谢谢世子爷。」
「是,婢子还得赶着回驿站,这就告辞。」
「丽姑,你替我送送韶华姑娘。」说完,她便起身往厅内去了。
其实她觉得这样很没礼貌,但如果她真目送韶华离开,那就变成她不懂礼数了,唉,名门千金。
回到自己房间,打开乌金匣子,一迭摊平的古代地契。
第一张,第二张,第三张……咦,荷包?!
黑色丝面,上头绣着一只金鹤。
她见过。
那日落水,那渔家小子跑进来说马车来时,贺行之就是从这荷包里拿出赏银。
左胜琪内心突然怦怦跳了起来,左看右看,尽管房中没人,她仍亲自去把门窗都关了,这才回到妆台前拿出来。
是玉佩。
侯府门禁森严,一般人不能随意进入,这玉佩你收着,若是哪日想到要我兑现承诺帮忙,拿着这玉佩先找我的管事。
后来为了问他店铺之事,请丽姑拿着玉佩上门,那玉佩自然是由他收回去,没想到他拐了个弯又送回来。
意思是,有事还能找他么?
该不会……他对自己也有那么些意思吧……
说不定钦,重馨侯府是实权侯府,即使未袭爵,事务也不会少,看店铺,找帐房之事派人来就好,他何必亲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