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花嬷嬷,你的厨艺精进了呢,真是可喜可贺。”他跟周教杰相识五年,跟花嬷嬷及周叔都十分熟稔,一点都不客套。
“你错了,这些菜都是少奶奶做的。”花嬷嬷迫不及待的献宝,像是恨不得拓城人都知道秦又冬是个好姑娘。
方世琮一愣,惊疑的看着秦又冬,“是嫂子做的?”
他听周教杰说秦又冬是秦家村富户的女儿,从小娇养得好吃懒做,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竟有这样的好手艺?
“只是一些家常菜,你若不嫌弃就坐下来一起吃饭吧。”秦又冬盛情邀请。
“这好吗?”基于好奇,方世琮其实很想一尝她的手艺,但因为跟她不熟,还是得客套一番。
秦又冬一笑,“只不过添双碗筷。”说着的同时,她已经动身去取碗盛饭,而周叔则取来一张椅子给方世琮。
五人围着饭桌,开始进食。
只吃了一口鱼肉,方世琮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嫂子这红烧鱼太好吃了!”
“那就多吃一点。”秦又冬说:“试试这炖鸡肉,我用了一些香料跟药草,风味很特别。”
药草是她昨天在庆老那儿顺道买的,香料则是庆老送她的。这是她从没做过的新菜,而成果让她很满意。
方世琮吃了一块炖鸡肉,露出惊奇又满意的表情。“真是太好吃了,嫂子的厨艺比起那些酒楼大厨可一点都不逊色。”
“可不是吗?”花嬷嬷藏不住得意,开始说起秦又冬的事,说她在宅子里整了一块园圃种植药草及香草,说她信手拈来,随随便便就能做出几道菜,说她勤劳务实又敬老尊贤,说到最后,连她身体健康都是天大的优点了。
其实跟秦又冬共进一餐饭,又吃了她做的饭菜后,方世琮对她的想法已完全改观,初见到她时,他还同情周教杰娶了一个胖姑娘,可现在他深深觉得周教杰一点都不委屈。
女人的身形是可以改变的,但本质却是与生俱来。秦又冬根本不是娇贵任性的千金女,他所看儿的秦又冬性情开朗和善,待人处事面面俱到,若不看她的身材,她绝对是个不让丈夫丢脸的妻子。
膳后,秦又冬又帮他们沏了一壶茶送到书斋。
她出去后,方世琮立刻啜了一口她沏的茶。“唉呀,连茶都泡得这么好。”他一脸愉悦的喝着茶,然后觑着不发一语的好友,“我说教杰,嫂子跟你说的好像不一样。”
“唔。”周教杰啜着茶,虚应一声。
“体态是真的胖了一点,不过似乎是位好姑娘。”他说,“看来花嬷嬷没给你添乱,帮你觅了个好媳妇。”
“你是来寻我开心的?”周教杰白了他一眼。
“不,我是真心诚意的。”方世琮一脸正经,“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老实说我挺同情你的……”
听着,他浓眉一皱,斜瞪了方世琮一记。
方世琮咧嘴笑笑,“我都说了是老实说嘛,不过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我觉得你娶了个好妻子。”
“你才吃了她一顿饭,就觉得她好了?”
“花嬷嬷不也说了吗?她很勤劳,而且很和善客气,重点是她身体健康,肯定不会像你第一位妻子那般体弱多病。”方世琮拍拍他的手背,“兄弟,这新嫂子肯定能给你生白胖娃儿。”
周教杰懊恼,“为什么我老觉得你是来笑话我的?”
“天地为证,我方世琮若有半句玩笑或谎话,天打雷劈。”方世琮正经八百的发着重誓。
“够了,我还真怕你被天打雷劈。”
“放心,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怕。”方世琮说着,话锋一转,“我说真格的,她给我的感觉不坏,好好跟她相处吧。”
“那是你没跟她相处过。”周教杰眉心一拧,“你以为她真那么温良恭俭让吗?那是对你们这些外人,私下对着我的时候,你不知道她活像女恶霸。”
闻言,方世琮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能让你形容成女恶霸,可见她性情真的相当强悍呀。”方世琮语气认真又带了一点幸灾乐祸,“你这人不冷不热,软硬都不吃,能遇到一个让你在意的人,真是老天保佑。”
“在意?”周教杰不以为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在意她了?”
“你如此认真反驳,便是在意。”方世琮说:“若你不在意,不会用任何字眼形容她。”说着,他目光一凝的直视着周教杰,“我倒是很期待……”
他微怔,“期待?”
方世琮点头,“期待她能把你变成什么样子。”
他微顿,正色道:“我还是我,不会因为她而改变。”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方世琮一脸兴味,深深一笑。
每天,周教杰跟秦又冬都上演着吵吵闹闹的戏码,花嬷嬷跟周叔看着也觉有趣,每次见他们斗嘴,两老就差没拿个板凳坐下来看戏。
他们天天睡在同一张床上,一开始总是楚河汉界,可秦又冬一睡死了就开始越界,常常不是手拍在他脸上,就是脚挂在他肚子上。周教杰觉得恼,却不知怎地没有抗拒。
两个月过去,她种的药草已经可以收成,而她也在宅子里又新整了几块园圃继续播种。拓城位在国境之南,即使是在深秋及初冬,还是有着暖暖的阳光,因为这样的地理优势,秦又冬的药草都长得很好,收成之后,她还能拿到庆老那儿换钱。
因为每天都非常忙碌,自己又开始注意饮食均衡及调配,她掉了几斤,但因之前真的养得太肥,虽然掉了一点体重,身形还是比大多数的拓城女子还要大上一两号。
为免丢周教杰的脸,自从初来时跟他一起出门一趟后,她再也没跟他一起出过门。每次出门,她不是一个人就是由花嬷嬷陪同,可后来她也不爱拉着花嬷嬷一起,因为花嬷嬷逢人就介绍她是周教杰的新媳妇,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周教杰的妻子才不跟他一同出现,偏偏花嬷嬷像会走路的大声公一样,到处放送。
这天,她带着一些刚风干好的药草到庆老的店里去。
这些日子,她跟庆老已培养出友谊,他们经常交换种植心得及药草知识,她也会做些以香草或药草入味的饼干或糕点与他分享。
来到庆老的药草铺,上前招呼她的是庆老的儿媳萃娘。
萃娘今年二十九,是三个分别十一岁、八岁跟六岁孩子的娘。为人开朗和善且热情,她也喜欢下厨,经常跟秦又冬研究切磋,两人十分投缘。
“钦,又冬,今天又拿什么来了?”
“是上次那种五爪紫草。”她说着,往店里头探了一下,“庆老不在?”
“嗯,”萃娘点头,“公公跟我那口子,父子俩一起出城了,得要后天才回来。”
“又去找草了?”
“是啊。”萃娘说:“你这些药草先搁着,待公公回来再帮你估个价吧。”
“嗯,不急。”她点头一笑。
这时,后头传来声音——
“我要几包满山红、矮地茶跟虎杖。”
“周夫人。”萃娘收起刚才跟秦又冬聊天时的笑意,一脸正经八百,“夜咳还没好啊?”
萃娘口中的周夫人正是周教杰的养母李氏,李氏以分家名义将周教杰逐出,并占尽他便宜之事,拓城人无人不知。虽然很多人替他抱不平,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外人管不着也管不了。
庆老从前跟周老太爷颇有交情,是最替周教杰抱屈的人,因此身为他儿媳妇的萃娘也知晓不少周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