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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犷坚决不承认自己在羡慕!

  “大君,北羌王从陈国请了大儒秘密至北羌后,便开始了一系列的改令易政,看来,所求者大啊。”

  “连《楚辞。九歌》中的“湘夫人”都通晓了,可见得这几年戎欢真没闲着。”

  他慢条斯理地道。



  那陈国舞伎的词儿曲里拐弯的,北人多半当绕得人头昏的梵音听了,戎欢虽然努力表现出一脸茫然,甚至还多了个心眼,装作听得乐陶陶,可慕容犷自己就是个最心机狡诈的,又如何看不出面前的是人是鬼?

  子旸和子鸣不约而同望向自家大君,满眼嗜血兴奋——

  “请大君示下!”

  “唉,还真不好这么直接打击“斯文人”。”慕容犷大手斜撑着头,想了想,“不过孤自己性情粗野,最厌人自命清高,也就顾不得成全他了。”

  子阳和子鸣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不管证实了没有,立时放出消息,北蛮王幼子“现在”就在戎欢手上。”慕容犷笑咪咪的道。



  想要灭了一头狼,最好的法子就是替它放一放血,惹来其它噬血的狼群。

  况且小儿抱重金过市,谁不想分一杯羹?

  ——太无耻、太强大了,不愧是他们的大君啊!

  子旸和子鸣崇拜得五体投地。

  “好,孤玩够了,明早起驾回宫!”慕容犷一拍大腿,眉飞色舞起来。

  宝花大园的隐林深处,有座小小雅苑,对坐着两个后宫嫔妃们绝不敢相信,她们居然也会和平共处、相对烹茶赏景的人。

  “窦姊姊,原来咱们两个都赌错人,看走眼了。”珍妃纤手端起了茶碗,吹开热气,啜了口茶汤之后叹道,眸中却掠过了一抹森森阴鸷。

  “本宫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窦贵妃神色依然优闲,彷佛如今宫中风起云涌,还是撩拨不动她的心和地位。“往日你总也不服本宫胜你一头,坐上这贵妃之位,现在可知道这场博弈远远没你想象的这般简单了?”

  “窦姊姊还是好大的口气。”珍妃终究忍不下一口气,咚地将茶碗置在矮案上,面露嘲讽。“我没有赢,可你也没有占到便宜。崔丽华尚未完全投入你阵营中,甘心为你所用,但现下宫里真正足以威胁到你我的人却已经冒出尖儿来了!”

  窦贵妃不语。

  珍妃见状咯咯笑了起来,眸中满满恶意。“哎哟!我的好姊姊,如今你可打算怎么办呀?”

  “妹妹想是忘了,不管谁得了大君的宠,本宫永远是大君最亲的表妹,这后宫中独一无二的贵妃。”窦贵妃心底波涛汹涌,美丽的脸上仍然沉稳。“本宫又何须仿那些以色媚人女子之态以博宠爱?”

  若不是珍妃已经跟她斗了好几年,深知她温柔面孔底下的狠心肠,恐怕也会以为她窦香君天生就这么温良恭俭,到死也不知道个“坏”字怎么写呢!

  “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美人,姊姊毕竟还是贵妃,不是皇后哟!”珍妃故意戳她最痛的痛脚。

  窦贵妃脸色微变,藏在袖里的指尖掐得掌心都出血了。

  这贱人……这些贱人……

  “珍妃,别以为本宫父亲与你父王有所协议,你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本宫,”窦贵妃雍容温婉的面具终于有一瞬间的剥落,咬牙切齿道:“惹急了本宫——”

  “试试看呀,看最后谁才是那个真正能得孕大君龙种的胜利者。”珍妃见她被自己逼得狠了,不禁笑得更欢,一脸得意洋洋地道:“我会让人通知我父王,不用跟你们窦家连手先斗垮外头的人了,你们窦家呵,是注定成不了气候的。”

  “贝尔珠!”

  “姊姊的宝花大园风景虽好,还是留着自个儿慢慢赏吧。”珍妃娇娇娜娜地起身,娇俏中带着一抹恶毒的轻蔑笑道:“往后君恩不再,长夜无聊,可有你赏的了,哈哈哈哈。”

  窦贵妃掌心沁出的血蜿蜒而下,濡湿了珍贵华美的绫罗锦袍……

  第8章(1)

  黄帝问曰:岁之所以皆同病者,何气使然?少师对曰:此八正之候也。候此者,常以冬至之曰。风从南方来者,名曰虚风,贼伤人者也。其以夜半至者,万民皆卧而不犯,故其岁民少病。其以画至者,万民懈惰而皆中于邪风,故民多病。虚邪入客于骨而不发于外,至其立春,阳气大发,腠理开。

  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八正八虚八风大论第一》

  芙蕖院送去的拜帖和珠宝诸礼,果不其然被孋华院委婉地打了回,虽然孋华院也回赠了头面,可态度高傲至极,亚女气愤填膺地跑回来向自家主子告状,换来的却是孟弱浅浅一笑。

  “知道了。”

  然后,便将此事搁置一旁,温言吩咐儒女替她准备泡金银花药澡,竟似连半点儿被藐视惹火的意思也无。

  “咱们家娘娘还真是个心软如水的善人儿,唉,就是这性子,在这吃人不吐骨头里的后宫是注定吃亏啊!”

  宫人们私下议论著,又是怜惜又是摇头。

  几日后的夜里,一队剽悍骑兵悄悄疾驰入京——

  明月高悬,大君回宫。

  风尘仆仆的慕容犷先回了自己的寝殿泡了个热汤泉,浴罢顾不得拭净一头长发,随便套上了件雪白大袍,也懒得扣上玉带,便这样匆匆赶到了芙蕖院。

  近半个月没见着她了,虽然这些时日来,举凡她吃了几口菜、看了几卷帛书,甚至是日里夜里咳了几声,统统都有服侍的人盯着,并详尽记下,统一送到黑子手中,再由鹰信送到他手上。

  但是,他没有亲眼见到她安好无恙,这颗心总是稳妥不了。

  “真真是魔症了。”他自言自语,可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的趋势。

  慕容犷挥退了闻讯而来、大喜过望的宫人们,凤眸警告地冷睨了一眼,“不准吵醒她!”

  宫人们忙点头,轻手轻脚地退至两旁。

  踏入内殿后,他对着厚厚的绫花锦帐大皱眉头,正想责问宫人为何如此怠慢娘娘,天暖了还罩着这闷不透气的锦帐?

  可隐约自帐后传来的几声低微咳嗽声,立时令他恍然,心下也深深绞疼了起来。

  她,纵然初夏时分也是极怕冷的吧?

  慕容犷眸光隐隐痛楚,撩开锦帐后在榻畔坐下,默默地注视着紧裹在锦被中的小人儿。她的小脸半埋在软枕中,长长青丝掩映下衬得脸色雪白得近乎透明,叫人格外心醉又万分心疼。

  他动作轻缓得彷佛怕碰坏了她,曲起修长指节想抚触她柔嫩如花瓣的颊,却在即将碰触到的刹那一顿——心倏地一紧!

  她还活着吗?

  霎时间他惊出了一头一背的冷汗,有一瞬间,他竟感觉到无比熟悉的恐惧悲伤绝望,好像这一切曾经真实在他眼前发生过,而且这一次他又迟了——

  此刻的孟弱却被可怖的梦魇沉沉捆绑往下拖坠去……

  “大君,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害崔姊姊!”

  她泪眼模糊地跪在他跟前,仰头苦苦哀求着他,甚至膝行向前试图攀抱住他的腿,只求他停下来稍稍听她一句辩白。

  慕容犷冷冷地低头看着她,往日深情的凤眸再难掩深深地厌恶之色。“那参汤是你亲手熬的,当中未经第二人之手,丽华饮下后立时腹痛难忍,太医查后确定残汤中下有红花……你,还要说与你无关吗?”

  “臣妾没有下红花!”她心痛至极地大喊一声,哽咽得几乎无法言语,破碎地喃喃:“我臣妾自己的孩儿无缘降生,崔姊姊能有孕,能为大君诞育孩儿,臣妾虽心中艳羡,却也盼着这孩子能平安出世……臣妾又怎会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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