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有了身孕即将要临盆的女子,一个是看起来就傻呼呼的小伙子。
虽然他不相信他们有什么能力能够从严密的看守中逃出,可是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把三个人都一起绑了,浸在湖水里。
“老爷,这两人看起来不像是朝廷派来的人。”胡二用着不熟练的官话说着。
“我知道,可现在咱们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就行,反正那镇辅司的人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把往年四处掠夺得来的金银挖出带走。
一听说镇辅司在调查时,胡仲直就开始安排退路,本来想着若是镇辅司不直接找上门来,那么他就按兵不动,不急着将自己的老底给掀出来。
谁知看起来一脸书生样的欧阳霄居然直接剿了他们的老巢,让他不得不痛下杀手,甚至还遁走地道,只为彻底地摆脱那些监视的人。
只是自此之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别想再做官了。
因为镇辅司既然已经查到这里,那说明了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很快就会被弄出“证据”来定罪。
他被发派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当什么县令,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钱路,可不能因为镇辅司的插手,官位没了,钱路也丢了。
胡二点点头,“就留两个人看着,等到时候这些人要是还没死,再一人补上一刀就是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不少人是抬了木箱子的,全是那些抢来的金银。
可赵耀庭三个人目前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关心那些,他们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该怎么逃跑。
赵耀庭一半身子在水里,一半在水面上,虽说不至于喘不过气来,但是想到这水里可能正有着那些细细白白的虫子,试着穿过布料往他身子里钻,他就全身不对劲,恨不得整个人从水里蹦起来。
相较之下,蒲梓伶则是冷静了些,她用自己的身体撑着欧阳霄,努力不让他受伤的部位沾到水,她担心的事跟赵耀庭差不多,只是现在事情已发展至此,她也只能努力的让他少受些罪。
见被留下看守的两个人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敢靠水边太近,她猜想自己的那些推测这些人应该也知道了,怕感染疫症,所以对这水源才避之唯恐不及。
而这点倒是方便了他们,讨论该怎么逃走时也不用担心那两个人偷听。除非他们是顺风耳,否则就他们监看的距离,顶多只能从他们的嘴形猜测着他们说的话。
“现在该怎么办?”赵耀庭平日看起来挺有一个捕头的气势,但和恶人正面交手还是第一次,像刚刚被一群人包围,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他马上就气虚了几分,直至现在仍然惶惶不安。
蒲梓伶其实也怕,尤其是听见那些人说,若是侥幸不死回头再一人补上一刀的话的时候。
还有昏迷的欧阳霄,他身上的伤不容许他们再浪费太多时间,而眼下水里的虫子也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无论用什么方式她都一定要逃。
瞥了一眼远处的监看者,她忍不住轻呼了口气,偷偷摸摸的从荷包里头拿出一块小刀片来。
自从看到那一坑坑的尸体后,她就对个人安危特别的注意,所以准备了防身物品藏在身上,这个小刀片是仿造修眉刀,平日可以放在小荷包里,或是藏在腰带之间,既不怕会划到自己,也随时能派上用场,根本就是居家生活必备。
她试了试角度,不小心在手腕上留下几道刀痕后,终于找准了方向,一下下的把绳索给切开,然后再把刀片传给赵耀庭。
不过一会儿,三个人就已经脱困,只消躲过那两个人的视线,就能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他们虽然不敢靠近水边,视线却是不曾移开过,他们若是爬出水里,马上就会吸引他们的目光。
蒲梓伶正思索着怎么脱身,视线却被湖边一片树丛给吸引住。
那些树并不高大,看起来大概是灌木,可看看他们周遭的水里,偶尔有长得像是寄生虫的白色小虫游过,唯独那几棵灌木的边上,飘着落叶的水面,干干净净。
她瞬间灵光一现,觉得自己真是走狗屎运了,还真的让她发现了那种虫子的克星了。
他们待的地方偶尔也有几片落叶随着水流漂过来,她伸手捡起,然后看着湖边的一个凹洞,那里水质混浊,一条条的虫子看起来更加的明显,她深吸了口气,把一片叶子放下。
一刹那,那些虫子像是被放置在滚水里一样,翻腾起来。
有用!她把剩下的叶子都给放下去,虫子很快就僵硬漂浮在水面,等确定那些虫子死亡后,她又把那叶片拿起来仔细观看,发现上头有动物的啃咬痕迹,这代表这个树叶应该是可食的。
她让离那灌木丛较近的赵耀庭摘了一大把叶子,然后悄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既然他们不敢靠近水边,那我们就往水里游,我看过了,只要我们能够游过湖面的一半,那里有颗巨石可
以让我们稍微歇脚,再从那石头后转向往芦苇荡的地方去,借着芦苇的掩蔽脱身,唯一要注意的是,从石头到芦苇荡的地方都不能探头换气,行吗?”
赵耀庭会水,对于她的计划没有什么问题,他比较担心的是虫子的问题,还有她的肚子。“你真的没问题吗?”
她看了靠在自己身上的欧阳霄一眼,眼里有着果决和信心,“没问题!别担心我,等那两人错开眼的时候,我们就行动。”
生或死,就赌这一把了!
第10章(1)
欧阳霄觉得自己作了一个好梦。
他还记得他被敌人围攻,然后他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准备下山,意识逐渐模糊,将要倒下前,看见了心上那个女子就站在他的面前。
这是幻觉,他想。
可是那幻觉说话了,说她是桑歌,他放下刀,觉得对幻觉没有必要警戒,只是当靠在她身上的时候,他还是不忘解释。
她不是桑歌,是伶儿,他分辨得出来的。
即使在梦中,他也不想惹她难过伤心。
他仔细想过了,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他,她伤心的不是他是一个阴暗卑鄙的人,而是他的心里似乎放着一个桑歌。
他很想告诉伶儿,桑歌只是占据了一个位置,因为她是第一个温柔对待他的人,可他知道她也同样的温柔心软,只是有点爱拈酸吃醋。
后来,他梦见他们下了水,在水里,她的头发披散着,就像洛神,日光浅浅的照在她的脸上,她美得不可方物。
梦境很真实,她每一次贴着他的唇为他渡气的时候,他都想要紧紧地搂着她,彻底的加深那个吻,满足自己在午夜梦回时不可告人的幽微妄念,她的唇,是那么的让人留恋……
欧阳霄缓缓睁开眼,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他猛的从床铺上坐起来,摸了摸已经被包扎好的胸口,还有被换过的干净衣裳,张望四周,发现这似乎是午门县衙里的厢房,嘴里还有一种淡淡的甜味。
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少了一大段,他记得自己还在远山县的山上被追杀,怎么会突然就回了午门县了?
他正想着,房门让人突兀的打开,一股有些熟悉的甜香随之而来,还有赵耀庭那熟悉的声音。
“你昏迷好几日了,醒了就好,喏,药熬好了,赶紧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