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不是?就是她吗!”冯玳贞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自己刚刚求他的样子居然都落入那个女人的眼中。
她的表情太过明显,就是涂千雪这种不爱钻研别人表情的人都看出来了,就更别提袁熹明了。
涂千雪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对这个脑子太过白莲花的姑娘好好说上几句,却在开口之前,让袁熹明给拦了。
她挑了挑眉,用眼神无声地询问,这是想要维护前任的意思?
袁熹明无奈地朝她宠溺一笑,对上冯玳贞的时候,就又是一脸平淡无波的样子。
“冯姑娘,她是谁不需要你注意,就如同你说过的,佳人已去,过去的就已经是过去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冯玳贞就忍不住大喊,那声音在冷风中,听起来尖锐的有些可怕,“怎么能就这样过去了!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的过去?怎么能够……”
当她低吼到无话可说的时候,只剩下呜呜的哽咽低泣。
袁熹明看着眼前的狼狈女子,心里没有不舍,只有一种全都过去的释然。
时间不会等任何一个人,爱情也不会,受得再重的伤,也终有痊愈的一天,而那些后悔、想回头的人,转过身却不一定会发现,还有同一个人继续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不管冯玳贞现在的眼泪是为了什么,她的泪水来得太晚,他的眼里已经看不见她的泪,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的笑脸必须要捧在心上。
“回去吧!兰育成的案子罪证确凿,想翻供找我是没用的,这件事情已经送达皇上手上,如今不过是陪刑部走个过场而已。不管你是为了什么逃出来的,既然出来了,就快走吧。要不然顺天府和刑部的人就快来了。这句话我也曾经说过,但如今再说一次吧,别留恋了,那人注定不是良缘。”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涂千雪的手,缓缓地往屋子里走,触摸着她手上的冰凉,轻蹙着眉,柔声的说:“就说了别出来,你的手都冰了。”
涂千雪轻哼了声,让他把自己的手紧紧包住,“等等火盆边烘烘就好了,就你小心。”
两个人相携走入门内,冯玳贞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们离去,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她哭泣着,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终究无望恢复富贵荣华的生活,还是那样灼人且幸福的一幕里,自己曾经有机会是其中一人。
就算他身上有着让她恐惧的诅咒,但是在心中,她还深深记得他们第一次在宫宴时相见的画面。
只可惜,你我早已都不是当年人……
兰育成在天牢里收到冯玳贞连袁熹明家的大门都没能进去的消息,忍不住阴沉着脸,捏皱了那一张纸条。
目光沉沉地看着站在外头的刑部六品官,这在以前他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小官,如今却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看着天牢外的男人道:“既然没了作用就不用去理她,对了,我上回说的那个药酒铺子怎么样了?”
“药酒铺子倒是开起来了,不过那生意……”那人吞吞吐吐地不敢说实话。
他一点也不想当这心肠恶毒的人的走狗,不过谁让他自个的身家性命就握在人家手上,他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顶多就是打探些消息的命令,他也只能照着做了。
“那生意如何了?”兰育成心里突然也有些不安。
“那铺子的生意之前好过一阵,但已经有好几日都没做过生意了,这几日刚好京城又是这个样子,许多酒庄铺子都暂时关门了,所以也打探不出什么。”那人越说头越低,半点不敢抬起头来。
在兰育成眼里,这人如果不是这种唯唯诺诺的性子,他反而还不敢大用,只是他却不知道那人垂下头的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紧张和焦躁,就像是在等些什么人似的。
可没多久,兰育成就觉得不对,这铺子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为的是掌握赵富贵手上的酒源,一接手就直接斩草除根,甚至还派了人,谎称说是能够造出赵富贵说的那什么药酒方子,就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把那造假酒的法子给哄了来,到时候那赵富贵就没用了,自然也可以除掉。
只不过还没进行到最后一步,袁熹明就闹了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而原本打算另外一个假酒来源的铺子,居然成了他最后的后手。
不过无妨,只要有这个后手在,他要东山再起也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事而已,只要……
兰育成还陷在自己的幻想里,不知道宫中传令的使者已经来到天牢外,早在等着收割他最后的野心。
“那……”兰育成正要吩咐下一步该怎么做,一群穿着红衣的魁梧内侍面无表情地跟着掌管天牢的官员走了进来。
兰育成身为文渊阁大学士,这宫里内侍的衣裳自然分得很清楚,所以当他一看见褚红色衣裳的内侍时,心陡然一跳,看着天牢外头那个人露出释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电光石火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皇上打算要未审先判,私下弄死他?!
这跟他猜想的完全不同,他当大学士这么多年,对皇上的性子最是了解不过了,皇上性情温和,除非恼怒到了极点,否则绝对不会派出红衣内侍。
只是为什么?袁熹明的奏折和人证,不过说明他用那些酒控制一些官僚而已,哪里就触弄龙颜到这地步了?
第11章(2)
当两个红衣内侍进了牢里,将他牢牢抓住的时候,他也不挣扎,而是阴沉着一双三角眼,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宫中内侍首领,胡内侍。
胡内侍笑咪咪的眼睛在这时候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嘴里轻柔的声音也像是死神最后的召唤。
“兰大学士,咱家来送你上路了,皇上说了,看在你过往也算是劳苦功高的分上,就赏你一个全尸,死前没剥夺官位,至少也还能够换个死后哀荣,保得一家子老小安宁。”
在送人上路的时候,他觉得皇上是真好心,毕竟这要是走刑部,这样一路路的审,不说兰育成,就是那些女眷家人的下场也都好不了,说到底也是皇上心软,明明气极了,最后还是派他出来先结果了兰育成。
不管怎么说,兰育成也曾为皇上的老师,如今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案子,也想给他留下最后的体面。
不过不管胡内侍心里怎么想,兰育成一点也不觉得这是给他留体面,反而觉得这是想要提前结果他的冷酷。
“不!皇上肯定不会这样做,该不会是你这老枸私自假传上意吧?说!到底是哪个人要私下夺我性命!”
对于他的谩骂,胡内侍半点表情也没有,这样的辱骂对他而言不过是小意思,他微微一笑,打算让眼前这个野心太大的大学士明明白白地去。
“兰大学士,你可是忘了,你之前送了太后一罐养生药酒?”
兰育成如遭雷击,整个人滞愣了一下,随后大喊出声,“那酒没有问题,是真的养生药酒!”
他想起那罐从赵富贵手上得的酒,再送出门前他已经让人看过了,确定没有问题才想着呈给太后,但小心如他也只是送了一小瓶,不过三小杯的量而已,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胡内侍笑他聪明一世,这时候却想不通了,“兰大学士,现在你家的酒在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可以说是裤裆里沾了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更别提太后一听你家的酒有问题,今早就不太爽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