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怎么办呢?早知道就不要趁着娘和嫂嫂说话之前溜进来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陆定西马上溜了一句最近刚学的话,自认为自己很有学问,又跟大哥靠近了一步。
现在大哥可是他最崇拜的人了,连爹爹都说大哥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也就是说,大哥可是非常厉害的。
「哥哥我听不懂。」陆云茜迷迷糊糊的又打了个呵欠,抱着自己的小白狗打起呼噜来了。
陆定西无奈地跟着坐了下来,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大哥和嫂嫂两个人吃嘴吃得好久啊!
或许是陆定楠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让陶贞儿彻底解了心结,接连几日,她总带着满脸笑意,就是躺在床上静养,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只是,当她好不容易下了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面色苍白,有些浮肿,因为肚子变大,所以睡得不是很好,眼下也挂着微微的青黑,双唇干燥脱皮,加上为了方便只是随意一拢的头发,让她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自己看起来还不错。
庄嬷嫂看着她脸色不佳,也明白她的心思,小声地劝着,「少奶奶,这有身子的人都是这样的,您别放在心上,等生完了孩子,脂粉一擦,到时候就——」
「我知道的。」陶贞儿截断了她的话,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明白怀了孩子的女人都是如此,她以前也不觉得如何,只是哪一个女人不想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呈现最好的一面?看着自己如今这般狼狈邋遢不说,大大的肚子让自己看起来像只青蛙,她心里实在很不舒服。
庄嬷嬷知道少奶奶向来成熟,却没想到这一回她却是陷入了牛角尖里,早上才照了镜子,中午的饭就少用了半碗,本来就不大的食量,这时候可以说跟吃鸟食也差不多了,庄嬷嬷这一着急,很快的就把消息往少爷那里报去。
陆定楠一听,马上就让人喊了庄嬷嬷过来问清楚,一知道陶贞儿居然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吃不下饭,不免失笑,却又觉得有着小女儿心气的她可爱得让人怜惜。
「行了,你别跟她说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他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打消她的心结,一边挥手让庄嬷嬷离开。
庄嬷嬷还忐忑着自己这消息是不是传错了,结果没过多久,就传来陆定楠吩咐不过来用晚膳的消息,心中更是一沉,只恨自己管不住嘴。
陶贞儿没说什么,只说累了,衣裳也不换又躺回床上睡,这一觉睡得有些沉,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日落西斜时分。
她坐起身,觉得内室里静悄悄的,也有些昏暗,她摸着床边慢慢的下了床,皱着眉轻唤,「来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怔愣的看着许多没见过的女子手里端着盘子,分成两排陆续走了进来,而随着这些女子走进来的时候,屋里的烛火也一一被点亮,瞬间照得四周恍如白昼。
陶贞儿难掩错愕。「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是一名风姿绰约又丰满的中年女子,她振唇笑了笑。「少奶奶好福气,咱们都是少爷请来帮少奶奶好生打扮的呢!对了,奴家是百宝阁的春娘,这些人都是我手下的人。」
百宝阁陶贞儿自然是知道的,那儿可是附近几个城镇里的大户人家想要采购珠宝首饰时的最好去处,只是这春娘和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疑惑太过明显,不过春娘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愿,只是喊着那些女子,一个个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仔细的搀扶起陶贞儿,先是拿了巾子替她擦身,又上了细如薄雪的香粉,接着拿来一套全新做的桃红色衣裳,从雪白镶着桃红边的肚兜开始换上,而后是外衣和罩衫。
用上香粉前,春娘还不忘解释,「少奶奶放心,这些香粉都是给大夫看过的,给有身子用的人是绝对没问题的,不说香粉,就是这头油胭脂也都是让大夫看过的,绝对安全。」
换好了衣裳,又重新梳顺了头发,陶贞儿被搀扶到梳妆台前坐下,春娘快手快脚的替她梳了一个轻松又不失慵懒的发髻,大功告成,便领着一干女众退下。
陶贞儿还有些茫茫然,不知道这些女子为何来去匆匆,就见到镜子里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影。
她想回头,陆定楠却轻压着她的肩不让她起身。「别回头。」
陶贞儿没再动弹,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埋怨着,「这是做什么呢?怎么突然又请了那些人来帮我换了这一身,我今年做的新衣裳都还有没上身的呢!」
他轻轻地笑道:「你不是嫌弃自个儿变得不好看了吗?我就让人来帮你重新换套衣裳又重新梳好了头发,瞧!这不是跟我们刚成亲那时候一样吗?」
她眼眶一红,听明白了他是想哄着她呢,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有些泪意的嗔道:「别安慰我了,我自个儿有眼睛看着呢,我现在这样……可说不上好看。」
陆定楠也不回答她的话,转身从桌上拿来一罐香膏,取了些在手中化开,抚上她的双颊,轻轻的将香膏抹匀,抹完了香膏,他道:「闭眼。」等她乖乖闭上双眼后,他又点了胭脂往她的眼上轻点。
「哪里不好看了?我就觉得你比成亲那时候更好看。」
她闭着眼,感受着他带着薄茧的手,带着困脂的香气在脸上滑动轻舍,嘴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是极为甜蜜的。「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样贫嘴了?」
「你自己睁开眼瞧瞧,是我贫嘴吗?」陆定楠非常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她,在经过自己的亲手妆点后,看起来显得红润而有元气的样子。
他的手艺自然是比不得春娘的,只能做最简单的修饰,例如替她苍白的脸色点上些嫣红,替干燥的唇抹上油膏滋润,但即使只能做这些,她在他眼中本来就是最美的。
陶贞儿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确多了几分好气色,然后看着他从一旁的木盒里,取出一朵绽放的栀子花,她忍不住一愣。「这花……」这时候怎么能够看得见盛开的栀子花开呢?
「这是我让人用白玉打的,花了不少时间,就等着寻了机会送你。」陆定楠说着,同时动手将花给簪在她的发髻之间。
「这太过贵重了……」她喃喃的道。
「不管它的价值几何,能够入你的眼,那才是最有价值的。」他笑着将她牵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外头。
一打开门,陶贞儿就突然站定,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小小的灯笼居然挂满了整个院子,如万千繁星落地般璀灿,而每个树梢间,还可以见到许多绢花大大小小的挂着,彷佛千树银花,美不胜收。
「这……又是为了什么?」
陆定楠揽着她,疼宠的笑道:「我正在讨你的欢心啊,怕你误会自己变得丑了而不悦,所以想让你开心些。」
「就因为这个?」陶贞儿错愕的望着他认真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他点点头,望着她的目光一片柔情。
「其实……我要的不是这些,我只是怕我变得丑了,怕你见到我的时候,觉得我就像只蹦不起来的大肚青蛙。」
她只是没信心,这样的她是不是还能够留住他的眼神?或许有孕之人总是会想得太多,就连她这样之前不怎么在意容貌的人,也忍不住矫情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