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日,似乎来得早了些。
就在曲轻裾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被丈夫给遗忘的时候,瞿家终于来人把她给接了回去,曲轻裾忍着想要四处张望的冲动,端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头一路被人抬进了瞿家。
轿子停放在地上,她让人搀进了一间装潢清淡素雅的房里,待周围的人撤下去后,她才放纵自己细细的打量起屋子来。
屋子看起来和一般卧房不大一样,像是书房和卧室的综合体,只是中间加了一个隔间当作待客的地方。里头的桌椅质料算不错,也保持着干净,但是曲轻裾觉得这屋子似乎少了一点人气,略为空荡的架子上只有孤伶伶的两三样摆饰,一旁收拾得太过干净的床铺,也都在在证明她的猜测—
她的归来并不怎么被欢迎啊!曲轻裾在心中叹息着。
也是!养病的日子里瞿家完全没有人来探望甚至主动说要迎她回来,如果不是她爹不顾自己的老脸,把那些闲言闲语当成耳边风的一次次上瞿家“提醒”,说不得她还真的就这样被遗忘在娘家了。
即使,她已经嫁进瞿家,甚至还为那个未曾蒙面的男人生了一个孩子。
曲轻裾虽然在接受记忆的时候就觉得前路不会太美妙,但也没想到会是如此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光亮啊!
她胡思乱想的时间没有多长,就看见一个穿着合身天蓝色长袍的小孩从外头走了进来,大约四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好像小大人一般,圆嘟嘟的脸蛋上挂着佯装的沉着表情,在看见她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只是很快就消逝不见。
曲轻裾第一眼看见他时还愣了下,但是从原身接受而来的记忆,马上让她明白这就是她的儿子瞿子衿。
虽然,他已经长得跟原身记忆里那小小的、看起来还带着纯真的孩子不一样了曲轻裾看着翟子衿进门也不靠近她,而是离得远远的,喊了一声娘亲后就安静的站在一边,两人相对无言,气氛非常的冷场。
曲轻裾都快要哭了,这个原身到底弄了多少麻烦要让她来处理啊?跟丈夫感情不好也就算了,连儿子都跟自己感情不好?!
她到底跟那个表哥有多么“真爱无极限”,都已经嫁了人还把心全挂在他身上,与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关系却疏远成这样?!
曲轻裾心里的腹诽像念经一样毫不间断,但脸上却没带出半分,而是小心翼翼的轻声唤着翟子衿。
“子衿,这么久没见娘了,就不想……”
她话还没说完,瞿子衿就快速抬头打断她,“不想。”接着又低下头去,小脸板得生硬,周遭散发出排斥的疏离感。
曲轻裾尴尬的站在那里,从来没讨好过小孩子的她,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或许她穿越后的第一个发明应该弄些现代小孩的玩具或者糖果点心之类的,以便用来讨好眼前这个看起来随时想要拔腿跑走的小男孩?
不过,在她发明那些东西之前,拜托先来个人打破这凝滞的气氛吧!
屋子里的凝滞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外头的人也没打算让这一大一小单独相处太久,所以等在外面的侍女看时间差不多,就屈身进来唤着,“少爷,该走了,等等是福大爷的课呢!”
曲轻裾虽然很高兴有人来打破沉默,只是对方说出的话却是要把瞿子衿带走,她心中一拧,忍不住又开了口。
“子衿……以后……”
瞿子衿抬头,有些厌烦的看着她,“没有以后,爹说不会再让你过来了,你……以后自己好好的。”
曲轻裾一边愣神于瞿子衿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样的话,脑子有点迟疑的分析他话里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再让她过来?那她要去哪里?是要将她赶出这里的意思吗?既然都要赶她走,为什么还要答应把她从娘家接回来?
她突然替自己的智商感到哀伤,怎么每个字拆开都能明白,I组合起来却弄不懂里头的意思呢?
难怪之前老被那两个女人说自己虽然看起来精明,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傻大姐。连五岁小孩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看来她的智商指数很让人着急啊!
第2章(1)
就在曲轻裾发愣的时候,瞿子衿已经走远了,她愣愣的低头想着自己会不会马上就被扫地出门,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影,一双藏蓝的素色布鞋印入眼帘,她慢慢的顺着那双鞋往上看去。
来人一身琥珀色的长袍,衣襟上简单的绣了一层细细的暗纹,一头长发随意在脑后用了绯红色的发带扎成一束,朴素中却带着掩不住的自在风流。
若是普通人这么穿,曲轻裾绝对不会给出这种称赞,但是这个男人……就算用她专业化妆师的眼光来看,也太过完美了点。
白皙的肌肤,水嫩得让她想伸手掐一把,高挺的鼻梁,五官不像一般男人的阳刚,却在秀美和俊逸中达到和谐,一双黑眸就这样静静的凝视她,让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淡色的薄唇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神秘表情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即使记忆里告诉她这就是原身的丈夫,但是曲轻裾在看到真人后,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这样的男人就是她以后的老公了?!这对一直放低标准只求找个普通人结婚的她来说,感觉比中了头奖还要不可思议啊!她真的可以靠近这样一个宛如谪仙的男人吗?
曲轻裾这时候已经忘了自己之前曾经想过的那些讨好主意,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发挥思考的功能。
身为一个行情还算不错的彩妆师,她见过的帅哥就算没有成千上万,几百个也是有的,毕竟在演艺圈混,不管是天然的还是后天整出来的,帅哥美女绝对不会少看。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几乎要让人无法呼吸的俊美,却跟她看过的那些人有着不同的感觉。
他只是站在那里,她就能感受到藏在清俊外表的深沉,就像清澈的海,在最深处也是一片漆黑,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瞿谢时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个有孕之后,他就不再踏足她的屋子,甚至连面都不大看过的女人,心中有些不解。
他印象中的曲轻裾,平日在人前显得郁郁寡欢,若受了惊或者慌了神,看起来更加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背着人,又是一副不得志的才女样,伤春悲秋暗自垂泪,甚至念个几句酸诗,怀念无法相守的故人也是常事。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目光清澈,脸上没有半分愁苦,刚刚瞿子衿不理会她时,她也只是傻愣愣的,完全没有那种隐约的埋怨和不经心。
过去原本以为她生了孩子后就能够安分点,平日苦着一张脸让人厌烦也就罢了,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应该会表现出母爱温情的一面吧,但她却是丝毫未改,甚至对孩子也不曾有一点关爱,反而更多的是厌烦,这也让他对这个女人的耐心到了极限。
本来还想着怎么把她弄得远远的,免得再惹自己心烦,没想到她就做下那等蠢事,刚好省了他的麻烦。
只是经过了那样一件事之后,眼前这个女人反倒变得不同了?那副神情几乎让他以为换了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瞿谢时不喜欢说废话,尤其对着一个他认为已经没有价值的人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