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爷听着她有些颠三倒四的话,眉头拧得更紧。“齐氏,少东拉西扯,今日之事,源于齐家通敌,且以公谋私,贪污军饷,而你身为一国太后,居然居中遮掩,跟胡将军家的女眷有何干系?!”
“没有干系?”齐太后讽刺一笑。“没有千系,还能够拿着那本帐册要状告我齐家,这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吗?安王爷,今日我也不扯那些虚话,你就把那妇人交给我处置,要不更干脆一点,把胡靖惟给我交出来,让我发发心中的怒气,要不然今日我就是死了,也要拖着这一屋子的女眷陪葬。”她说得坦然,像是早已想好了这番说词,尤其说到胡靖惟三个字时,更是咬牙切齿。
比起那本帐册,胡靖惟是活生生的人证,就算她机关算尽,安王爷有了这样一个证人,扳倒齐家也是极有把握。
这段时日,她一直想搜出胡靖惟,却始终找不到人,这令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早就计画挟持人质谈判。
小皇帝听着两人的对话,又惊又怒,他没有想过母后和母族竟敢拿这天下在开玩笑,几乎是把他这皇帝当摆设。
“母后,你和齐家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父皇对你的恩宠不够吗?难道我对齐家的赏赐和信任还不够吗?!”到底是贪心不足,还是他们给得太少?
“不够吗?”齐太后冷冷一笑。“皇上,齐家镇守边关这些年,死了多少男丁你知道吗?齐家人多少残缺、多少人妻离子散你又明白吗?如果不是忠心,就凭着那些恩宠和赏赐,你能够买到这些条人命吗?皇上,你终究只是在这后宫里养出来的皇上。”
小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瞠大双眼怒瞪着母后。
这时安王爷又道:“齐氏,你既然明白你和齐家罪无可赦,还不如放了那些夫人姑娘,以免罪加一等。”
齐太后早已不是天真的小姑娘,安王爷摆明哄人的话,她完全不上钩。“我刚刚说了,让胡靖惟来,要不然就是让那妇人过来,我出了口气,心里舒服了,自然会放人。”
“不可能!”安王爷见劝说无效,果断地直接拒绝。
齐太后也不啰唆,让人扒了一个姑娘的外裳扔出去。“这是太师孙女的衣裳,我有得是时间耗,等这些夫人姑娘一个个让我扒了衣裳,安王爷,你可承受得了满朝文武的愤怒?反正我一点也不心急,等一刻钟就脱上一个,你若是再犹豫不决,就算你有本事杀进宫门,也只剩下一群投镮自尽的尸体了。”
“你——”安王爷没想到齐太后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他愤恨地看着地上的外裳,听着里头姑娘的哭泣声,知道这不管是真是假,他肯定不能硬攻。
可难道真的要让这个毒妇就这么如愿?不说一个是身有六甲的妇人,就是胡靖惟,他也不可能放着一个忠臣甚至是好兄弟进去让人折辱。
第9章(2)
安王爷进退两难之际,胡靖惟冷着一张脸赶了过来,也恰好听完了齐太后的要求,他走到最前头,定定的道:“我进去。”
安王爷拉住他的手。“你疯了!那毒妇摆明就是要你们夫妇的性命,你进去之后,若是她要你拿刀子捅自己,你难道也照做不成?!”
胡靖惟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我只盼着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以祭那些枉死的英魂,若你能找到机会,别管我,直接把人拿下顺便救人。”
安王爷拉不住他,只能看着他上前隔着门表明身分,门一开就走了进去。
门内门外,情势紧绷,以致于没有人注意到,在太后的寝宫里,一道臃肿的身影,慢慢的从一处草丛爬了出来,竟是本应该在城外山上的许樱儿。
许樱儿钻出洞后,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的宫殿造景和摆设,先是倒抽了口气,恨不得自己赶紧又爬回洞里去。
这种规制的屋子,一看就是宫里的,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闯入宫里,也亏得这宫殿冷冷清清的都没撞上人,要不然只怕这时候她早已经让人给抓住丢进大牢里。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敢擅自妄动,在洞口观望了许久,看着确实没有人影经过,才壮起胆子推开一扇门去瞧瞧。
她也不是脑子进水了,以为自己有主角光环,随便走也不会出事,而是刚刚从那山洞滑落下来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肚子略微发紧,耻骨处也有点疼,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生了,但是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躺下来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
她一路上不禁想着自己今日的“奇遇”不断,先是让人抓了后来自己又巧合的弄出火药成功炸开了院子,紧
接着上山避难,好不容易找了个山洞想暂时躲着,却没想到那山洞居然是个陷阱,一踏进去人没站稳,就滑了下去,她死命护着肚子,幸好洞下不是死路,她就一路兜兜转转的绕了出来,却没想到出口居然开在皇宫里。
她就算脑子不好,也大约知道自己是不小心踩进了皇宫的秘密通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宫的秘密通道会这么不隐密的让她随便踩了进去,但是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起码那些追兵绝对想不到她离开了那座山又进了城里。
许樱儿保持高度警戒,尤其在听到一阵阵女子啜泣声的时候,她连忙躲到屏风后方,小心的只露出一双眼偷看。
一群看起来就是官夫人的妇人还有姑娘们挤成一团,隐约还可以瞧见最前头还站了一个女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进门的那个男人,在她一点二的标准视力下,她绝对不会错认,可紧接着最前头的女人说的那句话,却让她如五雷轰顶一般,脑袋一片空白。
“胡靖惟胡将军……你果然没死。”齐太后冷笑的看着眼前这个蓄着胡子几乎瞧不见脸孔的男人,心里并没有多少意外。
但是许樱儿却被这消息给吓得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胡靖惟?!这不就是这个身子的丈夫,肚子里孩子的亲爹吗?!
不是说那个男人已经战死沙场了吗,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胡靖惟来?而且……这个叫做胡靖惟的男人怎么越看越像她喜欢上的大胡子男?!
她竖直了耳朵,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听着,甚至忽略了肚子正一阵阵抽紧。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要不然……她咬着牙,一脸狰狞,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越发明显,还是因为察觉到自己一直被耍得团团转。
胡靖惟站在齐太后面前,看着这个盛装打扮的妇人,她一身朱红,艳丽得不像个寡妇,而且令他感到恶心。
她和齐家苛扣下来的那些军饷,化成了这些绫罗绸缎,她身上的红,就像那些枉死之人的鲜血,让人不忍卒睹。
胡靖惟冷眼睨着她,淡淡的道:“若是死了,怎么能够看见天降报应的这一日。”
“呵,是啊,天降报应。”齐太后可没这么容易被他挑起怒气,她挑了挑眉,略带遗憾的道:“就不知道胡将军一家子被抄了家,有孕的夫人如今也生死不知,是不是也是之前做了太多孽,才招来的报应。”
胡靖惟听她提起了那个目前还没了音讯的女人,眼里闪过愤怒,随即眸光一冷,讽刺道:“我胡家是怎么个下场不必太后操心,您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放了这些官眷,以免一错再错,免得连皇上也保不住您太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