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你看着平安,鹿草,拿披风跟灯笼过来,跟我去司香院一趟。”
凭着一股担心,水云路没想太多的就到司香院,在看到守门小厮时,这才想起来,自己要怎么进去?可是,不亲眼看看,又怎么放心。
“鹿草,你说自己是长星斋的丫头,想找桃香。”
小厮听说是长星斋,十分客气,让她们等会,没多久,桃香就出来了。
桃香自然是认识鹿草,“燕儿,有事情让嬷嬷来通传就好了,怎么自己过来,最近下雪地湿得很,不小心便要滑倒呢。”
“我家小姐听说三少爷从马上跌下,想过来瞧瞧,请桃香姊姊帮忙问问。”
“哪用得着问呢,我要是不明白三少爷对李姑娘的心意,那真没资格在司香院伺候了。”桃香笑咪咪的,“李姑娘,这……李,李姑娘?”
见桃香从笑容可掏瞬间一脸诧异,水云路这才想起,因为要睡了,自然是卸了装扮成李彩儿的海绵胶水跟颜料,又听得端木琛受伤,一时没想起,便就素着脸过来。
正想着要怎么解释,桃香已经恢复神色,“李姑娘里面请。”
水云路自是不知道,端木琛询问欧阳大夫那日,桃香也在一旁伺候茶水,听得人可以改变相貌,只是下巴处会有疤痕或者胎记作为掩饰,又见三少爷对那位容貌平庸但下巴就刚好有胎记的李姑娘十分上心,心里隐隐有数,只是没想到李姑娘卸了那假面容,竟是桃花含露般的绝代佳人。
桃香诧异的却是一般姑娘有这相貌,谁舍得藏起来。
守着书房门口的是个小厮,小厮见有桃香身后有陌生女子,自然低下头不敢多看。
桃香轻扣房门,“三少爷,有客。”
“不见。”
“是李姑娘。”
“快请。”
桃香开了门,水云路微一欠身,走了进去,桃香便把门关了起来。
端木琛就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原本是他小睡的地方,却因为左脚有板子夹着,成了取代书桌的存在,仔细看,脸上也有一些淤青,可大概年关将近,事情实在耽搁不得,休养也不成。
水云路走了过去,看他一副惨像,有些不忍,但又有点想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狼狈,“怎会掉下来的?”
端木琛却像是没听见她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她,直到她问第二次,才回过神笑说:“地太湿,马儿自己滑了。”
“大夫有说多久会好吗?”
他却没回答她,笑问:“你今日怎么没换容貌?是不是听得我受伤,一时心急,这便忘了?”
“才不是。”
水云路被说中心事,觉得不太好意思,刚好看到他茶盏空了,伸手欲拿,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呆了一下,便挣扎起来,“端木琛!”
却听得他抽气,似乎动到伤处,水云路这才闻到,他的胸口处都是药味,当下不敢再用力乱蹬,只用手轻轻推了一下,“放开。”
没想到一向威风凛凛的他却耍起赖来,“就一下。”
“一下也不行,万一有人进来……”
“没我允许,谁也不会进来。”
“再不放开我,我就不管你伤处了。”
“让我看看你,一下就好。”
水云路突然觉得不太对,刚刚她问他什么时候能好,他没回答她,而且突然抱住她,根本就不像他会做的事情,“一下就好”,为什么是一下就好?永远不能走了吗?可,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水家唯一把她当成妹妹的那个哥哥,也是从马上掉下来,就没了,当时她才十岁,很难接受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就这样没了,不会回来,从此听到坠马,总有相当害怕的感觉,听到鹿草说“三少爷从马上掉下来”时又唤起记忆中的恐惧,那个瞬间没办法想到太多,只觉得记忆与眼前重迭,怕他也要没了。
待整理好思绪,鹿草又说在发烧,深怕自己看到的是一个躺在床上胡言乱语的人,现下看来精神不错,身体也只是微热,没她想得那样可怕,腿,好不了也没关系,人还在就好。
废太子已经被他扳倒了,她这颗棋子再没有作用。
水四太太虐待她们母女多年,他也给出气了。
知道她挂心母亲,除了把人从太子府接出,竟连卖身契也弄出来了。
他是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是,也很努力的用实际行为来取得她的原谅,不喜欢一个人,谁费这样大的力,他在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
吓得一吓,倒是把自己曲曲折折的心思都拉直了,人生苦短,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他既然有心,自己又还没放下,没有什么理由不能言归于好。
端木琛自然不知道她已经想了这么多,见她安静下来,便抱紧了些,只觉得片刻温存也好。
许久,只听得她轻声道:“你自己说过的话,可得记得一清二楚。”
“我说话自然算话,只是你这般没头没尾,指的又是什么事?”
“‘若是能找回来,那我便连通房也不要’。”
端木琛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大喜,“你肯回来了?”
“可你要答应我,有事,不能瞒着我。”
“自然,只除了一件——父亲交代,此事只能传给掌家人,连我母亲跟妹妹也是不知道的,等平安长大我会告诉他,只是,却不能让你知道。”
水云路说的“有事”是顺着通房的话题,怕他将来对年轻的大丫头动了心思,与其偷来暗去后让她知晓,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她,可没想到他完全没去想这方面,倒是跟他说有个掌家秘密。
“既然是掌家人才能知道的事情,自是不用告诉我。”
他搂住她,对外喊道:“来人,送酒。”
她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闪,端木琛知道她脸皮薄,断不可能在知道有人会进来的状况下,还坐在他怀里,便松了手。
“你什么时候喝的药?大夫可有说要禁酒?”
“药要按时,其它倒是不妨。”
橙儿很快把托盘送上来,两只杯子,一壶酒,斟好,又退下,门,自然是顺势关上了。
端木琛拿起其中一只杯子,又示意她也拿起。
水云路奇怪,怎么突然想喝酒了?但看他样子很高兴,也就跟着拿起,正想喝,他却喊等一下,这下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端木琛对她招招手,让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再接近一点点。
他拿着酒杯的手对着她拿酒杯的手伸过去,手腕与手腕相迭,轻轻勾了起来。
她突然懂他要做什么了。
他们的大喜之日,他掀起喜帕就睡,他们没有喝交杯酒。
“云路,我知道你愿意原谅我很不容易,我,会对你好的。”
“嗯。”
窗外大雪,室内却是暖融融的,烛光摇曳下,见他一脸笑意,水云路也跟着一笑,两人双手交迭着,喝了手中的酒。
很快的,他便缠了上来,伸手解她衣服。
她虽然心软,但理智还没丧失,连忙阻止,“哎。”
“云路,我都说会对你好了,你也该对我好一点,这都快三年了,我房里一个妾室都没有……”
听他说得可怜,“可,可是……”
“交杯酒都喝了,接下来当然就是圆房了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咦,你的腿……怎,怎么能动?”
“只是皮肉伤,又不是断了,怎么不能动?”
“那你半躺在罗汉床上干么……别解……”
“便是坐着看账册看累了,才过来躺一下,没想到你刚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