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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筱鱼整个划错重点!

  她竟为腹中未出世的小孩焦急?还想得非常远,这……这是情妇的孩子欸,不是她跟高伟仁的欸?苏芙倩害怕地后退好几步。

  看着这个戴着大眼镜,留妹妹头,二十八岁还打扮得像学生妹的女子。

  唔,廖筱鱼搞不好是变态,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下一秒就会崩溃尖叫,抽出壁上菜刀剁死她。没错,筱鱼变态,有哪个女人面对情妇怀孕是这种反应?



  好恐怖啊——

  苏芙倩转身,跑出PUB,不敢和筱鱼待下去。

  “干么跑?”筱鱼看她冲出去,有点担心。“跑那么快,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当下,筱鱼是真的很平静。

  像一直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于是矛盾地,反而感到解脱。

  那时,没有天打雷劈,或五雷轰顶的感觉。外面,也没有忽然下起应景暴雨,或啪?!一下她忽然脑溢血昏厥。那天深夜,筱鱼不让高伟仁进家门,她发简讯通知他,她要离婚。

  像这种时候,她其实可以找爸爸处理高伟仁。老爸是有名的大律师呢,肯定能告到高伟仁赡养费付到死,或是让苏芙倩进监牢,花大钱赔偿她的精神损失。



  但其实,她分辨不出高伟仁跟老爸和苏芙倩,谁更令她生气。

  不,她没有生气。

  她,只感觉到那久违的、结婚后已经消失好一阵子的感觉,她此生一直在逃避的那种感觉,又回来她彻夜只做一件事,紧搂心爱的布偶,缩在床铺角落,脸埋在老布偶皮毛间,嗅着棉布气味。旧旧的布料有点浊腻感,混着洗衣粉香,这种历史感的气味令她安心。

  终于,还是……只剩她,跟它。

  尽管一直努力对抗这种感觉,但这感觉还是淹没她。

  世界超大,而一个人,孤单渺小,几乎快消失,好像不曾存在这世上。

  二十八岁的廖筱鱼,经历过很爱某人、疯狂暗恋某人,而终究只是单恋的失望痛苦。后来,又经历过对方声称爱她、追求她,所以结婚的过程。

  像她这样,时常感觉快要消失,既不漂亮,也不出色的平凡女生。择偶条件还是越低越好,毕竟最终,只要有人陪着过日子,一起生活、住在一起,永不分开,那对筱鱼来说,就是幸福。好比暗夜里睡着时,有人在旁打鼾;或是超冷天气里,有人暖被。

  那些说一个人生活不错,也不需要爱情的人,是骗人的吧?讲那种话的人,都没有孤单寂寞的一个人生活过吧?所以才讲得豪迈潇洒。

  他们知道一个人生活是怎样的吗?

  好比回家后推开门,居所空荡荡;看到好笑的电视只有自己的笑声;每天发生的事没人可以说;身体不适,惶恐着死了要很多天、臭到邻居了才会被发现——如果在浴室跌倒,赤身裸体死掉,等邻居、警察开门进来,光溜溜的自己会想死第二次。

  这些,只有真正孤单过的人才能明白。

  一个人过日子,是非常恐怖的啊。人,是一定要有伴的。

  只有面对活生生的人,彼此互动、有对话,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感觉到我是活生生,日子是踏实的。不管怎样,只要那个人在身边就好。

  对于高伟仁的花心,筱鱼是这样想的——原谅一次又一次,无论如何,只要他陪着生活就好。

  但有孩子就不行了……筱鱼清楚父母失和、感情混乱,将如何影响孩子。

  所以筱鱼必须离婚,舍弃这段关系。她一直很怕高伟仁离开,想不到最后决心离开的是自己。

  选择离婚的廖筱鱼不知道,事情发展,出乎她意料。

  老天爷要给她的不只是活生生的男人,老天爷赐予她的,远超过她的标准。

  再过不久,她将与某人重逢。

  那人知道廖筱鱼的背景,那人清楚她曾经多怪异,那个人甚至知道她紧搂着的、形影不离的布偶,是一种称之为“獾”的动物,还知道它的名字叫“大鱼”。那个人嘲笑过这只长着尖嘴的布偶,嘲笑过她跟“獾”的感情。

  如果说,筱鱼因成长过程坎坷,人格扭曲、感情智障。

  那么,那个人跟她半斤八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个男人的名字,到现在还藏在筱鱼心里,那是筱鱼死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方利泽。

  他此刻不知流落何方,彼此也没有交集。他们住在同一城市,各自生活着。

  但,他正逐渐往她靠近,就快与她交会。

  怪胎需要同盟,怪胎独自一人会很寂寞,缺陷会成为处事上的障碍。但若遇到另一怪胎,适巧弥补彼此缺乏的,那么两个怪胎,也许就圆满正常了,说不定媒合后,还会创造出崭新生活。

  “廖筱鱼,你知道这是什么动物吗?”方利泽问她。

  “不知道欸。”

  “这是“獾”。”

  “番?”

  “不是番,念獾,喜欢的“欢”。犬字边的“獾。”

  “是喔,我都叫它“大鱼”,我们感情很好。”

  “獾是一种牙齿超利的动物,甚至可以咬断铁橇。”

  “出?难怪我喜欢它,我牙齿超烂的。”

  “连它是什么动物都不知道,还敢说喜欢它?”

  “呵呵,你真厉害,你懂的真多。”

  “我比你强的原因是我有旺盛的r求知欲”。”

  “我也有。”

  “是,你有,有旺盛的r食欲”。”

  “哈哈哈哈哈。”

  十一年前——

  山上的是立高中,校门在山坡上,这颇有高度的山坡路啊,日复一日,锻炼出孩子们爬坡时的咒骂能力,以及壮硕萝卜腿。有钱人的孩子,倒可保住纤细小腿,他们坐爸妈或司机座车,优雅尊贵直上山方利泽,不是有钱人,他三餐不继,但也保住一双好看的腿。

  因为他有老妈的白色破摩托车,100CC马力尚可,上下课很方便。他过去因为跟妈妈躲地下钱庄,曾休学一年,今年满十八岁,是有照骑车。这是混账老天爷唯一善待他的地方,没这台破车,要怎么赚钱?怎么到医院照顾生病的妈妈?

  方利泽才高二,就懂得随身带行事历,进行有效的时间管理,务必让每日都过着高效率生活。他身兼两份工,白天上课,下课后,休息一会儿,去披萨店打工,披萨店打烊后,去二十四小时漫画馆工作到凌晨三点。

  他不是大明星,但已过起赶场人生。

  有钱人是穷得只剩下钱。他这穷人孩子是穷得只剩下命。

  这是他靠“命”博钱的青春时代啊,别人家的孩子尚在幼稚梦幻的粉红色时期,他已经搏命演出,历劫无数。今天过完不知明天在哪里,不用灵修,他已悟到活在当下的重要。因为今天的难关度过已是万幸,眼前状况摆平就很感动了。

  他那爱挥霍、英俊且体格超好的爸爸,据说在他三岁时生意失败,为了他们母子好,办了离婚,出国深造(逃亡)。结果爸妈离婚了,但,仍陆续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债主要钱,甚至是黑道兄弟上门讨债。

  妈妈醉后常骂:“操!婚离了,还不清静。被XXX骗去!”方利泽对那些江湖人士惯使的粗话耳熟能详,他读的《三字经》跟别人不一样。

  老天显然是要降大任于方利泽身上,不然怎会一路靠北边走地安排他衰小的人生?

  今年最衰小的就是妈妈胸部痛,得了乳癌,躺进医院动手术,做化疗。

  母子俩开始在医院病房安居乐业,埋锅造饭。老实说,假如住院费都付得出来,医院病房真是躲债主的好地方,住起来挺舒适啊。有水有电有人打扫,早上还有人定时送报来卖。方利泽都快要幻想自己他的舒压方法,就是跟妈妈窝在病房,一起用各种三字经,咒骂浪迹天涯的爸爸,以及之前恶质追债的恐怖地下钱庄兄弟们。他们的手段真是充满新意、推陈出新,有寄鸡头的、有泼油漆的、有强拉老妈去酒店的、有掷狗大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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