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秋瑾则是一脸快哭了,急急拉着水未央的衣袖,哭丧着脸说:“小姐,云之是离少爷的字,你怎么会连离少爷都认不出来了?”
闻言,水未央一张小嘴张得老大,怔然的看向白袍男子那双清澈的眸子。
这下丢脸丢大了!
第2章(2)
众人走后,水未央仍回不了神,还是秋瑾又是拉又是扯的,才终于把她的魂儿给拉回来。
水未央将视线拉回,看向一脸担忧的秋瑾,问:“呃……那穿白衣的男子才是我的未婚夫,燕离?
燕云之?”
秋瑾忙点头,“小姐,你想起来了?”
“没。”她果断摇头,却发现这一摇,脑袋一阵昏眩,差点就要倒下去,忙咬牙撑着,“我全忘了,现在脑袋还疼得厉害,半点事也想不得。”
这话她可没胡说,打落水后,这具身子就一直很虚弱,再加之自身离奇的遭遇,她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一想事情就头痛。
秋瑾闻言忙扶着她躺下,哽咽的说:“小姐你快躺下,奴婢先去替你拿饭菜过来,你一整日都没进食,身子自然吃不消。”
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水未央也知道急不得,而她也的确饿得浑身无力,于是点头,“好,你去吧。”
秋瑾替她掖了掖棉被,便要出门,没想到还没转身,就听见门外传来叩门声,接着是一道清脆的嗓音。
“水小姐安好,奴婢铃铛,替小姐送饭菜过来,还请秋瑾妹妹开个门。”
秋瑾一怔,尚未回神,就听见水未央说:“来得挺快的嘛!好在话没白说,果然男人都好面子。”
听见她的低语,秋瑾才蓦地回过神,颤着声说:“小、小姐,铃、铃铛姊姊是服侍离少爷的大丫鬟,怎么、怎么……”特地为小姐送饭菜来?这反差实在太大了,不怪她惊讶。
水未央却觉得她大惊小怪,忍不住赏她一记白眼,恨铁不成钢的说:“大丫鬟怎么着?不过是送个饭菜,也值得你这么吃惊?你不也是我身旁的大丫鬟?去,把饭菜接过来,记得拿出你大丫鬟的范儿,同样是大丫鬟,你可千万别给小姐我丢脸。”
闻言,秋瑾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家小姐,她一直觉得小姐自落水被救起后就有些不一样,只是当时太过混乱,一时间没能察觉到什么,现下她倒是明白了,小姐的胆子似乎大了,就连个性也有些变了……“还不去?”水未央瞅她一眼,那一眼让秋瑾暂且打断了心头的疑惑,僵着身子站起来,像个木头人似的去开房门。
“秋瑾妹妹,这是少爷吩咐要给水小姐的饭菜,少爷知道小姐受惊了,特地让我送来,还请妹妹好生照料小姐。”她的声音很清脆,就跟她的名儿铃铛一样,十分好听。
“谢、谢谢姊姊,奴婢、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请、请姊姊替、替奴婢谢谢少爷。”
听着自家丫鬟坑坑巴巴的和那名唤铃铛的丫鬟对话,水未央觉得头更疼了。
人说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看秋瑾那头都快弯到地上去的谦卑模样,就能猜出这身子的原主是什么样的脾性,怪不得这对主仆之前会得到那样的待遇,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还会看得起你?
一直到她用完膳,秋瑾那丫头还处于兴奋状态,又是笑又是哭的,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
“小姐,这真是太好了,离少爷总算知道你的苦,奴婢就知道离少爷不会不管小姐,秋棠早说过小姐的好,离少爷总有一天会看见,到时一定要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后悔,太好了小姐,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水未央实在无言。不过是送了顿饭,就让这丫头感激涕零的只差没给燕离立个长生碑,日夜上香外加磕头膜拜,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扶着隐隐作疼的额,她忙摆手,疲惫的说:“打住!你爱怎么崇拜你的离少爷我不管,不过先给我讲讲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家呢?爹娘呢?怎么我成了个孤女?”
说起这个,秋瑾兴奋的脸庞渐渐失了光彩。
水家,原是东离国的开国望族,祖上出了个有从龙之功的宰相,之后族中子弟陆续有人入朝为官,在当时,水家的声望可说到达一个颠峰,然而到了水未央父亲这一代,族中只出了个正三品户部尚书,但能爬到这样的职位,对已逐渐败落的水家而言,仍是十分有用,可就在前不久,这庇护水家的大树竟被皇帝给削了官,原因是天降旱灾,农民粒米无收。
事实上旱灾关户部尚事啥事!户部除掌管人民、贡赋、钱谷外,还掌土地,但那可是天灾,老天不降雨,他能怎么着?若是以往,皇帝也只是发发飙、嘴上骂一骂也就算了,偏偏水家这位户部尚书在朝中得罪了人,几个朝官联名上奏,把老天不降雨这等天灾安在他头上,说得好似只要他罢了官,这雨才会降。
皇帝是个古人,古人对这等迷信之事深信不疑,于是大笔一挥,水家这最后的庇护就这么倒了,从此水家再无一人在朝为官。
这对水家而言无疑是个噩耗、是个打击,没了官场的庇护,水家在外经营的生意顿时一落千丈,偏偏这时传来一个致命的消息——水未央的父亲,水家这一代的族长、最有能力的男人死了。
族长死了可以再选,这不打紧,可问题是,水未央的父亲是跟着水家的商船跑船时落难死的,船上除了人外,还载着族中近三分之二的家财。
海运利润大,跑一次船,可为已经吃老底的水家带来巨富,有了银子,水家才能再培养族中子弟,供他们入朝为官,再次为水家带来过往的辉煌,所以水未央的父亲在和族中长老商量后,便带着族中三分之二的白银出海进货,谁知会遇上暴风雨,人和船全沉了。
一夕之间,水家一无所有,族里众人吵吵闹闹,吵着瓜分余下的钱财、闹着要水未央母女赔钱,指责她们,若不是水未央的父亲自作主张,那些钱也不会没了。
水未央的母亲承受不住压力,没多久便病了,在临终前,吩咐水未央到长安找未婚夫燕离,在她踏上旅途时,水家这百年世家也终于没入历史之中,彻底的垮了。
自此水未央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没有家世的庇荫、没有父母的相护,孤零零的一个人来投靠未婚夫。
燕离和水未央的婚约,是燕老爷和水未央的父亲在燕离十四岁、水未央十岁那年定下的,当时的燕离和水未央就是一对金童玉女,男的俊美、女的倾城,站在一块压根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也不知是谁先提起,但两人的父亲对这婚事皆很满意,因此订亲仪式十分慎重,不仅交换了信物,就连两人的庚帖都换了,唯一不满意的就是燕离的母亲高氏。
高氏虽不满儿子年纪轻轻就订了亲,但水未央不论是家世背景或是谈吐相貌皆与自家儿子十分相配,因此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没想到多年后,她那俊美无俦的儿子竟会招来一朵金贵的桃花,令她悔恨万分,恨当初为何不坚持反对这这桩婚事。
后来,水家败落,水未央成了孤女,就更让高氏不喜了,只是燕家若在这时悔婚,脊梁骨还不被人给戳穿?
所以水未央就这么住下了,只不过现在的她可不是水家的千金大小姐,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加之当家主母对她不喜,未婚夫对她不闻不问,导致水未央在燕府比一个下人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