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下来,她雪白细嫩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红肿不堪,若不是四皇子龙钧林经常便会来探望她,并口头警告曾嬷嬷别太过分,恐怕她的一双手早就废了。
说起龙钧林,水未央便想起远在南诏的燕离,两人的气质相近,就连笑容也有些像,一样的孤傲、一样的清高,也一样的对她极好……令她不禁怀疑起他的目的。
不是她小心眼,而是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因此对这个给她很多帮助的龙钧林,即便他看起来再无害,她仍无法不防备。
龙钧林注意到她的态度后,无奈的告诉她,燕离去南诏之前曾请太子照料她,不料他那任性的妹妹似乎早料到燕离会请托太子,于是缠着父皇,让父皇将太子调离长安几日,而因他天生体弱,父皇特许他不必出宫建府,就住在皇宫里养病,所以太子临走前就将这重责托付予他。
听完他的话,她才松了口气,接受他的好意。
第8章(2)
水未央回想着这几天的一切,一个不小心碰到手上的伤,她痛得忍不住大骂,“该死!简直比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还可恶。”
曾嬷嬷定了规矩,每六天就有一天的休沐,今儿个便是她进宫的第一个休沐,因为手疼,她什么也做不得,只能窝在房里休息。
用过午膳,正躺在榻上昏昏欲睡之际,她听见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人未到声先到——“水未央,给我出来!”
“噢!可恶……”抱着棉被,她实在很想装死,可她才哀嚎完,房门便被人打开了,龙盈月带着一干宫女太监闯到她房里。
郁闷的将盖在头上的棉被掀开,她瞪了这群不速之客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公主殿下,这么连门都不敲便闯了进来是何意?你的礼仪真是向曾嬷嬷学的?若真是如此,想必公主当初挨的戒尺应该不比我少吧。”
龙盈月本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而来,没想到还来不及笑她,就被呛了一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放肆!怎能对公主这般说话”见公主受辱,大宫女清华跳了出来,不悦的说。
“我怎么说话了我?”慢条斯理的下了榻,水未央斜睨了眼前的阵仗,又笑道:“我一未辱骂公主、二未耻笑公主,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有感而发罢了,怎么?这皇宫里难不成连句话都说不得?若真是如此,依我看,公主还是少来我住的衡华殿,因为我刚做了决定,为免我‘不会说话’而惹怒了公主,以后干脆当个锯嘴葫芦,什么话也不说,到时要是闷坏了公主殿下,现在就先告声罪。”
这一番话堵得龙盈月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忍不住大喊,“水未央,你好大的胆子!”
她快气疯了!怎么也想不到这贱女人一张嘴这么厉害,不管她说什么,水未央总有办法堵得她一个字都回不了。
“敢问公主,我又如何大胆了?为了不让公主生气,我委曲求全的连话都不敢说,怎么还是不行?如果这也不行,倒是请公主说说,究竟是要我说话还是不说话呢?”
水未央压根儿就懒得理她,主子下人一个样,除了会说她放肆、说她大胆以外什么都不会,也不知这刁蛮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水未央没想到有些事连想都不能想,瞧她也不过是小小困惑了下,谁知那龙盈月竟真的大爆发,当下就展现她刁蛮的范儿,怒喊——“本公主现在命人打烂你这张嘴,你就再也不用说话了!清华,把人给我抓起来,给本公主狠狠的掌嘴!”
把这贱女人弄进宫来,就是要逼她和离哥哥解除婚约,为此,自己甚至连曾嬷嬷都请出来了,没想到她还真能熬,一双手都快废了,仍是不肯向她低头,她又怕离哥哥生她的气,一直不敢对水未央下狠手,可她快等不了了,离哥哥已经知道她让皇祖母把水未央召进宫的事,正快马加鞭赶回来,若他回来,她的苦心便白费了,所以今日她才会带这么多人来,为的就是要逼水未央退婚。
水未央没想到这疯女人说打就打,俏脸倏地沉下,“公主是要动私刑?”
她早知道龙盈月不会放过她,前阵子若不是看在曾嬷嬷将她整得那么惨,龙盈月一定早动手了,怎会等到这时候?在皇宫里她无人相护,难不成就真让她打?
不!她水未央没那么容易妥协!
“是又如何?尽管你这张嘴再能说,本公主想打便打,除了父皇,谁也拦不住本公主,水未央,你要是识相,就和离哥哥解除婚约,我会让父皇给你一大笔钱,就是要一个郡主封号也成,只要你答应,并且这辈子不会再出现在离哥哥面前,本公主就放过你。”龙盈月勾起笑,美丽的脸庞有些扭曲。
闻言,水未央粉拳紧握,脸上却绽出一抹甜笑,一字一顿的说:“绝、不!”
没料到她会这般果断的拒绝,龙盈月脸色倏地拉下,怒喊,“给我打!打到她签下这个为止!”
她手一扬,扔出一张写着水未央愿与燕离解除婚约的纸。
看着那飘至脚下的宣纸,水未央眼一眯,再抬头看向已来到她面前的宫女,抬起脚就要将人踹开。
不料对方显然是练家子,轻松闪开她的袭击,伸手便要抓住她。
水未央这几个月的锻炼也不是白练的,使出小擒拿,反抓住对方,将人一推,解决了一个。
那宫女显然没料到她会拳脚,一时大意被推倒在地,另一名就没那么简单了,化解了水未央的小擒拿,迅速制住她的双手,反扣在身后。
水未央挣了下,发现挣不开,用力往她脚盘狠狠一踩,趁她吃痛松手,借机挣了开,然后拚了命的往外跑。
龙盈月没想到她会反抗,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大喊,“水未央,还不给本公主站住——”
水未央跑得更快了。开玩笑,站住让她打?她又不是傻了!
见她不停,龙盈月咬牙,赏了身旁的清华一巴掌,大骂,“都杵在这干么?还不快去追!”
“是。”清华吃痛的抚着脸,双眸有些晦暗,忙带着人追了出去。
龙盈月待了一会儿,见没人回来,也待不住了,便跟着出去找人。
水未央跑得很喘,凭着印象往龙钧林居住的颐和殿而去,但皇宫实在太大,不熟路的她只能像只无头苍蝇般乱转。
“可恶!那该死的颐和殿究竟在哪?”她抹着额上滑落的汗水,看着这一片有些荒芜的景致。
龙钧林的住处明明是往这方向没错,可为何她会愈跑愈偏僻,甚至连个人都没瞧见?
又跑了一会儿,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她只好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歇息,“不跑了!累死人了。”
喘了几口气,她直接瘫坐在草地上,揉着一双发酸的腿。
想着这阵子的委屈,又是被打、又是被威胁、现在还得跑给人追,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可恶的燕云之!都怪你,没事长得这么俊做什么,招了一朵来头这么大的桃花,打也打不得、骂也不骂走,害我被整得这般狼狈,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吸着俏鼻,水未央愈哭愈起劲,骂得也起劲,直到察觉有人接近的脚步声,她才蓦地止住了声,忙抹了泪水,站起身。
本以为是龙盈月派出来找她的人,她转身准备要跑,然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