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厉缓缓转过身,第一次正眼打量著他娶进来的新娘子,和他印象中的大家闺秀很不一样,她的眼睛特别亮、特别闪,仿佛有一团火在她的眼睛里燃烧似的。
薄唇微微上扬,邢厉清扬的嗓音响起,“你是在抱怨?”
这种调情似的话语听得她的耳根子微红,她可没有在抱怨,他不来才好,她一点也不介意,这样的人她应付不来,她微微屈膝,“夫君慢行,嫣然先回院子了。”
当真是可笑了,嫁给了邢厉,却不知道邢厉长什么模样,闹了一场笑话,只怕没多久就要传开了,邱嫣然不想刚进府就太招人眼。
“慢著,既然碰到了,便一起用膳吧。”邢厉丢下一句话,长腿迈开往清丰院走。
邱嫣然呶了一下嘴,便也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著,邱嫣然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不断叹气,这个夫君的脾气很不好啊,看起来难以相处。
不多时,清丰院便到了,邢厉直接走进了屋子里,邱嫣然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进屋。脚刚迈进屋子里,她微微转头吩咐暖玉,“让人准备午膳。”
“是。”暖玉领命离开。
邢厉坐在了外屋的椅子上,邱嫣然跟著他一举一动,安静地坐在一边,一旁青禾不紧不慢地给他们斟茶倒水。
邱嫣然跟他无话可说,便慢条斯理地品茶,浓郁的茶香充斥著唇齿,令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既然嫁入了邢府,规矩要守著,不要做错了。”邢厉等了一会,见她不欲言语,便先开口了。
邱嫣然小心翼翼地道:“什么规矩?”心中暗道,一个商户却这般讲究,可一想到这一路看到的情形,这个邢厉确实有几把刷子。
邢厉邪邪一笑,“很简单。”她抬头看他,他缓缓地吐出,“我便是规矩。”
瞬间邱嫣然默默地望著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邢厉说他是规矩,那不就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如果他要她去死,她是不是也要去死。
邢厉微笑,“我可是说错了?我是你的天、你的地,难道我说的话不是规矩?”
这是哪一门规矩,只听说新妇刚入门要听婆婆的规矩,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要听夫君的规矩,邱嫣然硬著头皮说:“夫君有理。”
邢厉轻笑,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如今成了小可怜,无视她眼中倔强的抗议,他气定神闲地继续喝茶。
邱嫣然全然没有心思,垂著头不说话,过了一会,青禾过来,“少爷、少夫人,午膳已经布好了。”
“嗯。”邢厉挥挥手,起身移位到饭桌,邱嫣然继续当跟屁虫跟在他的身后,他坐下之后,她也跟著坐下,这时她才发现桌边没丫鬟伺候。
而邢厉已经拿起筷子吃饭了,邱嫣然一愣之后也跟著拿起筷子吃饭,其实在邱府没有吃饭伺候的规矩,也许以前会讲究,可现在不会这样。
但邢厉刚刚说完规矩,现在却没有规矩地吃饭,她有些糊涂了,不明白到底什么是邢厉的规矩,真是一个麻烦的男人。
不过没有人伺候吃饭,她也不用太拘谨,尽情地敞开吃饭,桌上的菜肴很合她的胃口,有四喜丸子、清蒸鲤鱼、瑶柱百合羹,以及一道糕点,桂花糕。
她早膳并没有吃很多,只吃了一碗粥,现在早就饿了,快速地吃了起来,虽然动作快,但她吃得很文雅。
邢厉吃得比她稍快,吃完之后就放下了筷子,“我吃完了。”他淡淡地说。
邱嫣然没有理他,继续吃,他一个大男人吃得比她还少,虽然她知道她该停下了,可她一碗饭还没吃完呢。
“呵呵。”他低低地笑了,“你没听说过,夫放下筷子了,妻也要随著吗?”
邱嫣然瞪他,他依旧笑嘻嘻地看著她,她吞了吞口水,邢厉正要说话,她眼睛一抬,快速地挟起一块桂花糕直接塞进了邢厉的嘴里。邱嫣然随即低头不看他,继续快速地吃饭,丝毫不管面前的男人瞬间黑了的脸。
邢厉瞪大黑眸,没想到这个娇小的女子居然这么大胆。
他面无表情地将嘴里的桂花糕咀嚼完,正好看到她心满意足地用完膳,拿著丝帕擦著嘴,他冷声问:“很好吃?”
“嗯,府里的厨子手艺很好。”她轻笑地点头。
“哦。”他冷笑,“难道邱府的厨子手艺不好?”
“夫君,嫣然喜爱吃食,所以爱吃了一点,你别见怪,再说邱府的厨子,呵呵,等明日回门你就知道如何了。”她轻松地说,一点也不在意他古里古怪的语气。
邢厉觉得自己这一拳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他神色莫测地看著她,“很好。”说罢,他起身离开了。
邱嫣然扬扬眉,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但转念一想,便将邢厉扔到九霄云外了。
◎ ◎ ◎
邱嫣然命暖玉在门口,自己爬到了床榻上午睡,可睡意全无,她盘腿坐在床上,细细地数起了早上收到的礼。
邢府二房送的是一对镶金玉如意,邢府三房送的是一块白杨玉佩,公婆送的则是一套黄金头饰和一对琉璃手镯,她看得嘴角都翘了起来,她的私房钱很丰厚啊。
一双黑色长靴无声地走进屋子里,青色衣衫无声地飘动,床幔里的人影浮动,他伸出手一扬,入目的场景真是值得探究啊。
“啊!”邱嫣然吓了好大一跳,一双水亮的大眼直直地看著床边的人,他怎么又回来了。
“没想到娘子的嗜好……”邢厉一顿,“当真是独具一格啊。”坐在床上数著珍宝,他邢厉还是第一回看到,而且他娶的娘子似乎爱财过度。
“咳咳。”她用力地咳著,好半晌才找回声音,“我只是收拾一下。”
邢厉扬唇望著她逃避的眼神,“娘子收拾吧。”
第2章(2)
在他的注视下,她战战兢兢地收拾,接著放回了木匣子里,一边打算等他走了,就将这些东西给转移阵地。
邢厉忽然伸手过来,吓了邱嫣然一大跳,只见他的手穿过她的身前,抓起了梳妆台上的一枚玉佩,快速地挂在他的腰间。
原来他是忘记了玉佩才回来了,她乖乖地站在旁边,安静地等著他离开,邢厉觉得有趣,她不挽留他,还急著催他走?
他掀开长袍,一脚跨过去,坐在了床榻上,“我累了,要小憩一会。”
她颔首,“既然如此,夫君好好休息吧。”
“这几日天气有些燥热,你替我扇扇子。”他脱掉靴子,往后一躺,随即不动了。
府中的丫鬟他不用,偏要指使她,她垂眸应道:“是。”
丝绢扇子在空气中摇著摇著,她扇了一会便觉得乏力了,低头一看,那人发出规律的呼吸声,她偷懒地将扇子往旁边一丢,迳自坐在了贵妃椅上休憩。
白润的小手撑著她的小脸,她偏头想著邢厉这个人,邢厉嘴上说著规矩,可只要她乖乖的,他也拿不出规矩压著,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感受到了邢厉对她的不满。
看来她这个新妇他一点也不喜欢,怪不得昨夜他连脚也不踏进房里,今天他这般的作为应该是想看看她是怎么样的人,是否可让他搓揉,揣测了一番,她无奈地一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惜邱府不成气候,邢家人要想做什么真的是易如反掌,而且邢厉相看女子这般久,却一直没有看中,也许真的有不可说的隐疾吧,若是娶了有背景的女子,这事就不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