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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么‘黑色摇滚’,难听死了!”黛咪“嗤”一声,泼黑皮冷水说:“这种发霉的名字,亏你想得出来。”

  “‘黑色摇滚’有甚么不好?叫起来响亮又有气势--”黑皮反复他那一套自以为是的陈腔滥调反驳黛咪,一边朝小沈拚命猛递笑脸,寻求支持。

  小沈转向谢阿蛮,意思要地决定。黑皮反应快,立刻涎着脸皮,黏向谢阿蛮的脑门,谄媚说:“阿蛮,妳一向很有格调,品味独出,所以妳--”

  “少恶心了!”谢阿蛮一巴掌拍向他的下巴,嫌恶地将他推开。“我说了,不管你们怎么瞎搞,就是别把我算上。”



  “可是,我已经报名了。”黑皮见情势不利,采哀兵姿态,带些莫可奈何,可怜兮兮地纤悔自白。

  “甚么?”谢阿蛮闻言跳起来,皱眉说:“黑皮,你怎么可以不先问过大家的意见,就擅自作主替大家报名了?还取了个烂团名,未死先发霉,搞个屁啊!”

  她就知道黑皮做事一定出纰漏,总要这边那边破烂几个洞。黑皮那呆子,就凭着一股傻劲在做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哪知道,你们会有这么多意见……”黑度为自己找理由,一脸无辜可怜相。

  黛咪和小沈交换一眼。他们本来就赞成参加比赛,既然木已成舟,也就没甚么好为难黑皮。黛咪说:“算了!既然都已经报名了,再争吵也没甚么意思。‘黑色摇滚’就‘黑色摇滚’吧!要发霉就大家一起发霉了。”

  “我不管!”谢阿蛮耍赖。“你们别想生米煮成熟饭逼我上梁山。我不行的。”



  “为甚么不行?阿蛮妳太没义气了!妳这样还算是我们乐队的一分子吗?”黑皮为谢阿蛮的“耍赖”痛心疾首,痛苦地捧着心做无声的吶喊。

  其它两个人虽然没像黑皮那么夸张,但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下子成为千夫所指,谢阿蛮祇好老实招认,表示自己真有为难,并不是那么不够义气。

  “你们不必这样看我,我是真的不行。”她说:“礼拜四和周末我有打工,无法配合乐队练习。”

  “打工?我怎么不知道?”黑皮觉得稀奇。

  从他认识谢阿蛮开始,这种话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就像听到鲨鱼学走路一样,完全不对盘。

  “你又不是我肚里的寄生虫,怎么会知道?”谢阿蛮呕他一句,才解释道:“这个周末才开始的,在一家俱乐部驻唱。”

  “驻唱?”混声三部大合唱。这下子不祇黑皮,连小沈和黛咪都觉得不可思议。

  “驻唱?妳说真的?哪家Pud敢花钱请妳去吓走他们的客人?”黑皮狗嘴吐不出象牙,开玩笑一向没尺度。

  谢阿蛮半习惯半不理睬,横他一眼,挥个手不甚在意说:“叫甚么‘维瓦第’的吧!”

  “‘维瓦第’?”小沈吹了一声口哨。“那家高级俱乐部?他们聘请的乐队和歌手部是一流的,不是会员还不给进去。阿蛮,妳是怎么混进去的?”

  对小沈夸张的言词,谢阿蛮以翻个白眼做为答复,大言不惭说:“想也知道,当然是以我性感的身材和妩媚的嗓音‘混’进去的。”她搔首弄姿,做作地摆个身段。

  “没想到妳这种国中生的体型和破铜烂铁的声音也有人欣赏。阿蛮,妳还真不怕丢脸!”黛咪就是嘴巴贱。

  “黛咪,妳少酸了。”黑皮不识时务,回驳黛咪一句,惹她一声鼻哼。他习惯黛咪这种阴阳怪气,不以为意,回过头,粗鲁地打谢阿蛮一掌说:“妳干嘛没事跑到‘维瓦第’卖唱?跷家了是不是?”

  谢阿蛮老爸恼她告他“不伦”状,当她是弃婴,除了喂钱甚么都不管。这些黑皮也知道--谢阿蛮的事,他几乎没有不知道的。黛咪还笑他是个包打听,其实这件事他们乐队没有人不知道。

  “你神经啊!谁跷家了!”谢阿蛮揉揉发疼的肩膀,一脸晦相。认识久了!交情变老,黑皮越来越不拿她当女人看,没事就动手动脚,痛的不是他的肉,他一点都不心疼。

  她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话。打工还要有理由吗?如果做甚么事都要有理由,那么她甚么都不必做,就祇等着发霉发烂死了。

  “我已经从实招认了,所以--”她乱七八糟比个手势说:“你们别把我算进去,另外找个人--”

  “甚么话!少了妳还有戏唱吗?”黑皮不等她说完,半认真半夸张地挑眉斜眼,一点也不让她置身事外。

  一个乐队里最耀眼的通常是主唱,是舞台上众所瞩目的焦点,也是整个乐队灵魂所在。但谢阿蛮可不认为她这个半调子“主唱”真是甚么了不得的“灵魂人物”,她充其量祇算是一具“僵尸”。

  “我说不行啦!我不能配合练习时间--”

  “没问题!”黑皮俨然以团长的姿态摆出一副鸟架势说:“礼拜四跟周末不能练习是不?那好办!乐队的练习时间就定在其它五天,直到比赛结束为止。怎么样?各位有没有甚么意见?”他环顾周遭一眼,询问小沈和黛咪。

  两人都没意见,耸耸肩表示赞同。既然他们都没意见,那么理所当然的,谢阿蛮也不能有意见,否则祇怕会死得很难看。她识趣地不再噜苏,反正丢脸丢定了,省一点口水也好。她在一旁安静听他们争论不休,忍不住插嘴说:“别忘了,我们还少一个鼓手。”

  一句话惊醒一窝呆瓜。她不禁摇头,抓起薄外套,晃晃脑袋说:“你们慢慢商量吧,我先走了。”

  这种“高难度”的事,还是留给他们去伤脑筋。祇是,一想到下个月抛头露面还不够,还要丢大脸让人指指点点,她就感到胃一条一条抽起筋来。不过,话转回来,她既然有勇气到“维瓦第”卖唱,甚么金唱奖歌唱大赛,想想也不是甚么了不起的场面,横竖是要丢脸,心一横就没甚么好提心吊胆的了。

  * * * * *

  “小姐,要不要来根烤香肠?”路旁炭烟迷荡,肉香四溢,掩暗在烟雾后的笑脸,态热地招揽着谢阿蛮。

  “嗯……给我两--这甚么?”谢阿蛮一边吩咐摊贩,一边漫不经心的掏钱,眼光不经意地扫到炭烤架旁一台斜躺着的手控玩具台。

  不等回答,她立刻明白那玩意是甚么及它的功用任务。

  “我不要买了,我要用‘打’的!”她觉得很有意思。一般香肠摊都是买卖双方互掷骰子比大小定输赢给钱或香肠,这一家特别不一样,他弄了台手控钢珠台,过五关斩六将,打个“天霸王”才算数,给双倍的香肠。

  这是对人性的勾引,谢阿蛮一下子就上钓了。一根烤香肠不过二十块,算算,她“送”给老板的钱足够买十根香畅。可她就是不死心,非得打到“天霸王”不可。

  “我就不相信!”她从口袋又掏出个铜板递给老板,抓住右下角的弹钮往后拉,然后用力一弹,小钢珠像火箭一样条地往上窜去,碰到顶,然后咯咯地一弹一弹地往下弹落。

  她大声地吆喝,紧张地注视小钢珠的跑落点,正当她双眼大睁,就要大声欢呼时,突然一双手搭落在她的肩膀,紧紧锁住她的肩骨,像抓小鸡一样将她甩到墙边。

  她来不及反应,先就在盈满肉香、蒜臭和炭烟味的夜气中,闻到了一股呛鼻反胃的古龙香水,然后就是那朵在她眼前摇晃不定,存心让她眼花的恶心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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