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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没办法冷静下来。”体内的兽就要疯狂爆冲。

  “我知道,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阿晰拉开紧紧环在腰间的小手,冷硬拒绝。“不,我想要一个人沉淀一下。”

  “阿晰……”一颗圆滚滚的泪珠,自眼角无声滑落,她没想到阿晰会拒绝她的陪伴。



  半变身的阿晰心疼地用拇指承接晶莹泪珠,移到唇边,万般珍惜地吻去。“澄澄,现在的我太过愤怒,我没办法自我控制,很可能会不小心伤到你。我晚一点会回家,你别担心。”

  “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阿晰,别走。”澄澄紧张地拉住他。阿晰再生气、再烦躁都不曾丢下她不管,不论面对怎样的事,他都陪伴在她身边;今天饱受冲击的他突然说要独自一人,实在让她难以接受,也加深恐惧不安。

  阿晰自嘲一笑。“你相信我,我却不相信我自己,我现在的心思太过紊乱,需要好好静一静。”

  他温柔地拉开她的手,试着平复体内不断骚动怒吼的狂兽,耳朵慢慢恢复正常,暴出的獠牙也收回,浓密毛发消失不见,仅剩殷红沉痛的兽眸。

  “阿晰,别走!”担心他会因满腔难以宣泄的怒火失去控制,澄澄怕得不敢放人。

  “我晚点就回家,你安心工作,记得喝我带来的汤。”有那样的母亲,使阿晰觉得自己也好丑陋,他真的没办法平心静气地面对澄澄,甚至难以面对任何人。



  澄澄明白阿晰想独处的心情,可是她真的好担心,此时若强硬要他留下,对彼此都不好。她只能强迫自己放手,微颤抖着声道:“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的。”阿晰苦笑,抚摸她柔嫩的脸颊后,便挟带满身痛苦转身离开。

  阿晰一走,澄澄的泪水便溃堤,她双手环胸,忧虑地在工作室内来回踱步,每隔几分钟便神经兮兮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最后,她咬牙拿起手机,从通讯簿中找到阿昶的电话,正要按拨出时,又犹豫地跳出画面,再次不停地来回踱步,内心饱受煎熬。

  十分钟过去,十五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也过去了,她什么事都没办法做,连坐下来对她而言都是艰难的动作,她满脑子都想着阿晰会去哪里?会不会失控伤到他自己?她快被自己折磨疯了!

  最后再也承受不住内心折磨的她再次点开通讯簿,找出阿昶的电话,咬牙按下。阿昶跟阿晰是最好的兄弟,他们俩无话不谈,阿晰出了状况,她头一个想到要找的人就是阿昶,虽然她也想过要找阿晟或阿朔帮忙,但是这件事和阿昶切身相关,她不确定阿晰想不想第一时间让其它人知道,没办法之余,唯有向阿昶求救。

  她不晓得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暗自希望不会为这个举动感到后悔。

  手机响了几声,常常失联的阿昶难得接起电话,用懒洋洋、性感的声音说:“澄澄宝贝,你找我?”

  他们三个的感情一直很好,阿昶心疼澄澄没有家庭温暖,对她很是照顾,也总爱在阿晰面前,戏称她为澄澄宝贝。

  听到阿昶的声音,澄澄立刻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哽咽着声。“阿昶……”

  正在健身房休息室的阿昶听见她难以自抑的啜泣声,立刻警戒坐直,正经地问:“阿晰出了什么事?”

  照理说澄澄有问题,无须开口,阿晰就会自动跳出来帮忙解决,除非问题来自于阿晰。

  “拜托你帮我找到阿晰,不要让他出事……”澄澄单手环胸,蹲在地上痛哭,

  担心阿晰的情绪让她变得脆弱无助。

  空寂的工作室传出她悲伤的哭泣声,蹲坐在地上的她,全身缩成一团。桌上的笔电屏幕,不断跳出一张又一张准新人们浓情密意的合照……

  第8章(1)

  太阳在地平线逐渐隐没,满腔怒火无处可发的阿晰一路狂奔,冲到没有人烟的深山,变身成狼人,站在山崖高处悲愤号叫。在他所行经的道路,许多树木、巨石皆已遭受蛮力破坏,惨不忍睹。

  泉水淙淙,幽暗亲吻树梢,在山林里鸣唱的鸟雀和小动物,皆因他的入侵而害怕躲藏。狂怒的他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回荡山谷。他宁可妈妈离开的理由是如爸爸小时候告诉他的,他们是狼人,而不是出于忌妒!从头到尾,伯母的心里就只有伯父一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们夫妻俩鹣鲽情深,而伯母和爸爸之间就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

  妈妈吃醋选择离开,选择重新组织她所要的幸福家庭,那就好好过日子,为何还要恶毒地兴风作浪?他实在难以接受因妒忌而恶意伤害伯母跟阿昶的妈妈,她的行径令他蒙羞。

  每想一次阿昶性命垂危地躺在医院的画面,他的心就被狠狠地鞭打一次。在所有兄弟里,阿昶跟他感情最好,可是妈妈的恶行,让他觉得彷佛是自己教唆莎蔓行凶,他的双手因此沾染阿昶的鲜血。

  他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狂怒不停烧灼他的心,所以他不能留在澄澄身边,他不要她见到他失控抓狂的一面,也不要她怕他,所以才会选择暂时离开。

  “可恶!”他仰天咒骂,扑通一声,纵身一跃,跳进冰凉的水泉。

  他深深沉进冰沁的水里,优越的视力让他看见生长在水底下的苔藓和小鱼,小鱼见到他出现,全都吓得避而远之。他敞开双臂,痛苦地闭上眼,阴郁的胸臆沈窒纠结,成爪的十指掐破掌心,流淌温热鲜血,冰冷的泉水混着鲜血,带来几乎难以察觉的痛楚,热热麻麻的。

  掌心细微的伤口不会让他痛;被伤透、背叛的心承受的却是难以言语的痛楚。

  暴怒的他想宣泄、想破坏、想大吼,想要化为真正的兽,将积郁多年的不满与怨慰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长时间在水面下闭气,使胸口宛如压了一块大石头,渐渐地感到难受。他不理会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自虐地拥抱它。反正没人在乎——当他这么想时,脑海中浮现他要离去时,澄澄泪眼迷蒙的模样。

  心,痛如绞。

  他非常清楚,他的拒绝伤害了澄澄,可是,当时他不能不走开,他真的很怕,怕失控的他会不小心伤害到她,假如她因他受伤,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灵敏的听觉提醒他有人出现,不能说是人,是他的兄弟,那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阿昶。阿昶突如其来的出现让阿晰有些慌,他想将自己深深埋进水里,永远不再出现在阿昶面前。

  但是,他们是狼人,拥有敏锐的听觉与嗅觉,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没发现自家兄弟就在旁边。偏偏他还是软弱地想逃避,所以他不出声,也不浮出水面,继续沈在水面下,假装阿昶没有出现。

  在澄澄向阿昶求助时,阿昶便猜到阿晰有可能到山上。说来可笑,他们几只狼能去的地方不多,毕竟能让他们满山遍野地撒野、又不被外界发现的地点少之又少,只要在这些少少的地方各找一遍,阿晰的藏身地便呼之欲出了。

  他在另一座山头遍寻不着阿晰的踪影,匆匆奔下山,转往这座山头,才刚奔入山,便沿路发现遭到阿晰破坏的痕迹,他惊愕不已,奔路的速度益发加快。澄澄不愿在电话中讲明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不断哭泣请求他找到阿晰,别让阿晰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一路狂奔的阿昶不住猜想,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让阿晰抓狂,澄澄痛哭,他相信此事非同小可,否则澄澄不会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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