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临意突然觉得火气上来了,在此同时,她脑子里浮现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她兴奋,也因此全身奇迹式的蓄满勇气。
她快步来到黑檀木办公桌前。
「严先生,你刚说完全照戴小姐的意思?她想怎么办你都答应?」
「对。」
「那好,我来转述一下戴小姐的要求。」怕他又打断她的话,是故楼临意说得又急又快,「她希望你能用心对她好,放心思在她身上,爱她宠她,而不是只会用钱敷衍她。」
终于,那个自她进办公室,从不曾抬头看她一眼的男人抬头了。
「这是她的要求,你说过你统统都会答应的吧?」
她朝他绽开最甜美灿烂的微笑。
严竟楼像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孩似的直视着她。
略圆的脸蛋上镶嵌一双又圆又大的晶亮水眸,小而挺翘的鼻子,配上一张丰润的粉唇,是张讨喜的脸庞,不管大人小孩或是老人家都会喜欢的那种,尤其她现在眉眼弯弯,充满喜悦与自信的笑着,是很吸引人的。
他也记起了这个女孩有多爱管闲事的性子——或许是因为工作所需,会配合戴姝丽的要求出一些「馊主意」。
通常,他不喜欢为了一些无关紧要或芝麻绿豆大小的小事,去做多余的争论来浪费时间,基本上,只要是钱有解决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只要花钱就能解决,最是轻松如意,所以即使戴姝丽跟他在一起后,越来越是奢侈浪费,花他的钱不手软,他也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他能给兴趣不相投、喜好截然两样的她就只有钱,所以他会满足她的需求,让她每天光鲜亮丽、高调的在朋友间炫耀。
可打从顺应家长的意思,决定结婚后,她就越来越变本加厉了,要他挪出时间陪她,要他花心思在她身上,要他好好的思考他们的交往半年纪念日,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戴姝丽有很多可供纪念的日子,像是什么认识百日、交往半年、接吻一周……一堆有的没有的,每个纪念日都要一个礼物,他也是每次都回她一句:「你想要什么就去买吧,我送你。」
可这次当他同样这么说时,她却不高兴了,要求他一定要用心想一个她会喜爱的礼物送她,否则就是不爱她。
听到「爱」这个字眼,他不由得轻蹙了下眉头。
第3章(1)
爱。
那是什么?
他们一开始会认识交往,不就是因为长辈认为他三十四岁了,既然已经立业,也该是结婚成家,成立一个完整家庭的时候了。
而戴姝丽,今天二十八岁,亦到了适婚年龄,两边都无对象,对彼此印象又不错,在一起,正好。
这就是所谓的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不是吗?
他们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建立一个家——成为一对夫妻,共同「经营」一个叫「家」事业,又不是满脑子都是恋爱妄想、吃饱闲闲没事干的小朋友,为什么要拿「爱」来压他?
「那我叫秘书挑……」
「秘书挑的才不是你选的!我不管!」戴姝丽一把揪住的胳膊,人往他怀里蹭,人往他怀里蹭,「你去挑一个嘛,证明你爱我,好不好?拜托你嘛!」
他觉得烦,但当下还是应允了她,转身之后交代秘书想一个女朋友会喜欢的礼物名册给他,他照着挑了一个当季的限量名牌包。
可当她收到那个包包时,她却是不满的嘟起嘴。
「人家要的才不是这个呢!」戴姝丽甚至不客气的将礼物扔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不然你想要什么?」拜托,不会直接说吗?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猜得出她想要什么?严竟楼觉得头痛极了,心生不耐。
「你只要平常都有注意观察我,就应该猜得出来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呀!」她腻在他身上以娇嗲的声音撒娇。
其实他不太喜欢她装嗲的嗓音,太虚假,但因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所以他也就沉默的不说出口。
他望着她如花似玉的脸蛋,看进了那双盈盈水眸,写着赤裸裸的欲/望。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从未好好的看过她。
戴姝丽长得很美,端正的五官,亮丽的外型,身材姣好纤瘦,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他是个男人,自然也注重视觉,她的外貌得他喜爱,但他总是站在五步外的距离去看她这个人,不曾想过探究她的内心想法。
一次也没有。
就算她装嗲撒娇的现在,他还是没有这样的欲/望。
他轻轻的将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拉开,以压抑的语气道:「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戴姝丽几乎是瞪视着他的眼,以难以置信的口吻道:「你真的连对我用点心思都不肯吗?」
他不耐烦的闭了下眼,睁开时已经回复淡然,「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了。」
「不,你没有!」戴姝丽激动的将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推开,眼眶蓄满伤心的泪水,「你不曾用心在我身上过,你总是在敷衍我,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要怎么结婚,怎么走一辈子?」
「或许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告诉我啊。」他将耐性值提到最高。
「如果你愿意花点心思,你就会知道的!」
「你别激动。」他捺着性子安抚,「要不喝杯咖啡镇定一下,我叫秘书……」
「不要叫秘书!不要什么事都推给秘书!跟我谈恋爱的人是你不是秘书,如果你什么都不管,都交给秘书处理,那我干脆嫁给秘书算了。」戴姝丽激动的喊。
「秘书是女的,恐怕无法跟你结婚。」
其实他只是想开个小玩笑,缓和一下她激动的情绪,不过显而易见的他下错招了,因为戴姝丽那张漂亮的脸孔立刻狰狞了起来,五官扭曲成他过去从没见过的怪异模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她从办公室的沙发上跳起,崩溃的喊:「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还需要问吗?」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我要你说,爱,还是不爱?」
严竟楼终于忍无可忍的叹了口气,「我愿意跟你结婚,就代表我的意思了,不是吗?」
「你只要回答我爱或不爱就好,不要跟我说一些五四三的,我不要听那些!」
他微张双唇,心想,就把她当成刁蛮的客户那样处理,说着一些违心之论,只要达成目的就好,可莫名的那个「爱」字,他就算在喉间使尽了力气,还是说不出口。
怪了,他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诚实」的男人了?
他闭唇,再张开吸了口气,想把那个单字吐出,可就是哽在喉咙里,好像他的舌头忽然间失去了作用,或是他对那个字有言语不能症,再怎么费劲,也蹦不出唇瓣。
然后,那个等不到一个「爱」字的戴姝丽,近乎自暴自弃的大吼:「你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我不要跟你结婚了,我们解除婚约!」
当下,他脑中闪过的不是上前去安抚她,而是她这般无礼、失控的大吼,可能已传办公室门外,被外头的秘书听见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接下来做出更让他无法接受的行为——泪流满面的冲出办公室,一路哭着跑出去。
很好,他私底下的感情事就要成为整间办公室的八卦了。
他堂堂一个总经理,被下属看笑话,这是他最最不能忍受的事,戴姝丽完全踩中他的大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