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芸的身子有些僵,一时哑口无言。
“可将军……”对韩依风,李全利向来敬畏几分,但在这个节骨眼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声音有些气弱,“皇后伤了臣,难不成就这么放了吗?”
“这更可笑,你拦着皇后探视皇上,娘娘没杀了你,你已该感激涕零,还敢放肆?!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你!”
“韩依风,你大胆!”李墨芸忍不住斥道:“难不成连你也要反了吗?亏你还口口声声忠心护主!”
“末将有今日是一步步出生入死走来,对皇上的心天地可证,论不到娘娘说一字半句,若贵妃娘娘认为臣言行不当,不如就到慈云宫去请太后出来主持公道如何?”
提到太后,李家父女交换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李墨芸这才心有不甘的道:“就算不追究皇后伤了剌史大人一事,但皇上吃了皇后呈上糕点昏死过去是事实,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韩依风看向一脸倔强的徐嘉侈,一个向来柔弱的女子今日竟拿刀杀人,看来真是气急了。
“娘娘,”他柔声对徐嘉佟说道:“把刀放下吧!”
徐嘉佟一震,她知道自己可以信任韩依风,有他在,夏涣然不会有事,她的手一松,刀子应声落地。
“来人,”韩依风下了令,“把皇后请回清碧阁,派人牢牢守着,不准闲杂人等进出,若有违令者格杀勿论,一切就等皇上醒了之后再行处置。”
“走吧,娘娘。”韩依风上前,低声说道。
“将军,”徐嘉佟看着韩依风的目光十分清澈,“不是我。”
“末将明白。”韩依风柔声劝着,“娘娘就在清碧阁里待个几日,等皇上醒来,自会还娘娘公道。”
“公主和太子现在可好?”徐嘉佟想起了夏搭希和夏宏询。
“谢娘娘关心,公主该是看太子突然坠马,一时心急所以动了些胎气,现在已经没事。至于太子因为有福伯在一旁拉了一把,加上之前下了场大雨,地面松软,所以纵使摔下了马也无大碍。”
徐嘉佟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突然,她感到手掌心被暗暗塞进了一样东西。
韩依风没有多言,她也默默的紧握在手上,被人送回清碧阁。
看着韩依风亲自将人送到了殿外,李墨芸只能用愤恨的目光死死盯着。
“爹!”
“沉住气。”李全利也是心有不快,让一旁的太医包扎伤口。
韩依风没再进去,亲率着人马守在清思殿内外,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应变。
这风雨欲来的情况令李全利的眉头深锁,就只差最后一步便能除了皇后,谁知道竟跑出韩依风这个程咬金,“真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召此人回京。”
“该是看长平公主有孕在身,所以才会叫回他们夫妇俩。”李墨芸倒没有想得太多,“父亲的伤可有大碍?”
“没事。”李全利忍着痛,叫太医退到殿外后才开口,“刚才太监来报,太子跌下了马,情况似乎不乐观,我得派人再去打探打探,若他出事……我还记得当年皇上下了旨,太子养在皇后名下,若有个万一,皇后可得提项上人头来见,太子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不怕无法治皇后的罪。”
“这次倒谢了长平公主的自以为是,送给太子爷什么名贵的千里马,现在太子跟那匹畜生都得死。”李墨芸冷笑。
“娘娘!”李全利震惊的看着她。“难道太子爷今日坠马不是意外,是你的主意?”
李墨芸脸上一点都不在乎,声音轻得像叹息,“不过是在他的马蹬上割了一刀,那小子早该死了,当年要不是徐嘉佟出现,他一出生就该让徐尚允派去的稳婆弄死了,现在也不会搞到他占着明明属于陆郡王的太子之位。”
“娘娘就别再说了。”李全利的目光慌忙看看四周,庆幸已经下令让周遭的人全都退下。
“爹,你在怕什么?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娘娘,之前咱们收买的太医莫名其妙的死了之后,我担心皇上对咱们起了疑心,不是要你暂时安分些时日,怎么娘娘还是任性妄为的要危害太子,还在皇后娘娘呈给皇上的糕点下毒?皇后现在正得恩宠,皇上醒来可未必会信她会毒害于他。”
李墨芸冷冷一哼,“爹,太子之事是本宫做的,但这毒可不是本宫下的。”
李全利的身子一僵,脸色一变,“什么?!”
“毒确确实实不是本宫下的,”李墨芸的头微侧,李全利立刻上前几步,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事与本宫无关,真是那女人呈上的糕点有问题,这次我就不信还不能把她从后位上拉下来。”
李全利皱起了眉头,隐约觉得有事不对,徐嘉佟向来不忮不求,虽说传言甚嚣尘上,说什么她挟着年幼的太子好维护将来的权势,但在她将虎狼符交给夏涣然那一刻,他就看出这个女人爱这夏家父子更甚于自己的命,只是夏涣然因为厌恶徐丞相而盲目的未看出这一点。
这些年来,她安分守己,他原想等过些时日再给压力,拿太子爷的命逼她出面,跟夏涣然提及改立太子一事,谁知道他还没开口,她竟然一夕之间备受夏涣然恩宠,使得六宫粉黛无颜色,就连自己的女儿也遭受冷落,改立太子一事也变得困难重重。这么一个已经稳操胜券的女人,没道理会毒害夏涣然,而如果不是徐嘉佟和李墨芸下的毒,这毒又是谁下的?
他眯眼看着夏涣然,不知为何有股不安从心底生起。“娘娘,我看这些日子,娘娘就好生照料着皇上,其余就别做他想。”
“只要那女人和太子一死,我的陆郡王将来得天下,本宫自然不做他想。放心吧,爹,不到最后,女儿不会冒险行事,你现在立刻出宫,集结咱们的势力,若宫中一有变,”
她看着夏涣然的目光一冷,“本宫便会下令开宫门,将这些非我族类全都一网打尽!”
李全利阵光一敛,心中虽有迟疑,但还是领命退出了清思殿。
第9章(1)
清碧阁里外都是重兵,别说是人,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徐嘉伶坐在榻上,望着紧闭的殿门脸上平静,她手中握着韩依风偷塞给她的令牌,这个将军令可以让她自由进出宫门,他在这个时候给她这个的用意何在?要她逃吗?还是……
想起了之前在宫外,夏涣然将虎狼符还给她时所说的那一番话,难道他早已预知了今日发生的一切,所以在提醒她什么?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一心挂念着他们两父子,要她放下他们一个人远走,谈何容易啊。
“娘娘!”花儿跑了进来,傻傻一笑,“娘娘,皇上都夸我机灵,这次我真的机灵。”
徐嘉侈浅浅一笑,到了这个时候,只有花儿还一派天真的样子。
“娘娘,”花儿上前,轻快的说:“后头有个狗洞,之前我发现了,也没叫人补上,现在可派上了用场,我刚才还钻了出去。”
徐嘉佟心一惊,“你出了清碧阁?”
花儿用力点头,“因为知道娘娘担心,所以去找了公主,公主用了药,人已舒爽许多,我跟公主说娘娘想皇上,公主说她会去探视,要娘娘放心,皇上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个消息,徐嘉佟脸上一松,激动的握着花儿的手,无声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