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两个扒手见状,不禁大惊失色。
第二个扒手可不想输给个姑娘家,拉开马步,挥出拳头,婉瑛这次是一个出脚扫,让对方的马步拉得更开,然后失去平衡,自己摔倒。
婉瑛娇吼一声。“还要打吗?”
已经有几个路人瞧见了,大多纷纷选择走避,不过还是有人偷偷去报官,就是担心一个姑娘家会吃亏。
“别看不起老子!”最后是第三个扒手,一面吼叫,一面往前扑,马上被婉瑛抛摔出去。
眼看三个大男人联手却连一个姑娘家都打不过,不只是面子挂不住,扒手们更被激怒了,不禁恶向胆边生,决定真的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最先倒下的那名扒手不知何时爬起来,和两名同伙交换一个眼神,往地上抓了一把沙子,就朝婉瑛脸上撒过去。
尽管参加过不少柔道比赛,却没有人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因为会被判失格退场,所以婉瑛在对敌的经验上也只局限于正式比赛,根本没有提防到对方会来这一招,沙子一下子跑进眼中,登时痛得睁不开来了。
她下意识地揉着眼皮,直到耳畔听到不远处有人发出惊叫……
“姑娘小心!”
“他有刀子!”
等到婉瑛意识过来,只因为大脑已经接收到讯号,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双脚也跟着站不住,跪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
婉瑛怔愕地伸手触碰自己的胸口,摸到了湿黏的液体,伸到眼前,此时视线已经慢慢地恢复了,可以看清那是自己流出来的血,又本能地低下头,瞅见红色血液不断地渗出来,因为大量失血,身子整个瘫软。
她真的太大意,也太自信了……
那三名扒手早就跑得不见踪影,那几个路人才敢靠近察看。
“这姑娘流了好多血……”
“该怎么办?”
虽然婉瑛可以听见身边的人在说话,不过无法开口回答,两眼瞪着晴朗无云的天空,直到视线愈来愈模糊。
难道……她就要死了?
于此同时,之前偷偷跑去报官的人在半途遇到打算前往融和坊内一处熸火铺屋的秦凤戈,赶紧拦住马匹,大叫救命。
“瞧那三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咱们都不敢过去帮那位姑娘……大人,就在前头……”那人连忙带路。
秦凤戈见前头有一群人围着,于是翻身下马,凑近几步,只见有位姑娘倒在血泊当中,再定睛一看,几乎心魂俱裂。
“婉儿!”他颤声叫道。
“这位姑娘胸口被贼人刺了一刀……”有人在旁边说明。
见婉瑛脸上血色尽褪,早已失去意识,让他打从心底发冷,而关心则乱,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幸而身旁有人提醒。“秦将军,快找神医救人!”
这句话让秦凤戈心头猛地一震,又探了下婉瑛的鼻息,还有呼吸,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她,重新上马。
他绝不会让她死的!
六安堂——
一道尖锐的马嘶声在医馆外头响起,屋里的人全都往外看。
“区大夫!区大夫!”
秦凤戈抱着昏迷不醒的婉瑛冲进门就大吼,谁都听得出嗓音中透露出的忧急交加,让在诊间里的区大夫也立刻冲出来。
“怎么回事?”待区大夫走近,认出满身是血的女子竟是自己所熟识的人,先是愣住,不过医师的本能让他一面引导秦凤戈将人抱到位于二楼的手术室,一面镇定地询问。“请秦将军先说明病患的状况!”
“她的胸口被人刺了一刀,血流不止……”
闻言,区大夫让他将病患放在手术台上,马上检查婉瑛的脉搏,发现快速而微弱,加上面色苍白、四肢冰冷,心口往下一沉,依照他多年的行医经验,这是休克的症状,也就是体内有效的血液流量下降,如果拖延得太久,脑部会受到永久性伤害,导致死亡。
“八角,去请我娘子过来,跟她说病患休克了!”他回头朝距离最近的学徒大喊一声,必须要尽快止血才行。
经过十多年来的薰陶,六安堂里的学徒和伙计对于一些西医的专门术语也都能够理解,八角马上去把人请来了。
“相公!”
纪大夫很快地走进了手术室,夫妻俩默契十足,只要一个眼神便晓得该做什么,她马上打开随身的针包,在病患的人中穴、涌泉穴进行针灸。
“八角,请秦将军到外头等候!”
秦凤戈当然不肯离开,紧紧地握着婉瑛逐渐失温的右手,看着她犹如死去般,唯恐再也见不到了。
“出去!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区大夫可不管他是谁,就算皇上来了也一样,医治病人才是当务之急。
“秦将军……”八角好说歹说的才把人劝出手术室。
而手术室里头的纪大夫又再次扬声。“八角,再去把睿仙找来!”毕竟病患是个未出嫁的年轻姑娘,总不能让男学徒进来帮忙。
“是。”他又速速地去请来姚氏。
姚氏投靠纪家这三年来,并不是第一次在手术时担任助手,她除了帮忙传递器械之外,也学了一些粗浅的脉诊,听八角一说,马上把两手清洗干净、戴上布口罩,也进了手术室。
而被赶出手术室的秦凤戈站得直挺挺的,沾满鲜血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紧闭的门扉。
八角见多了这种场面,明知没用,还是要说。“秦将军还是先到楼下等候吧,有区大夫和纪大夫在,相信不会有事的。”
“不,我要在这里等!”秦凤戈断然地拒绝。
只见姚氏不时从手术室出来,命人准备煮沸过的清水,还有外敷用的膏药贴布,而八角马上就把话传到下头,让负责烧水的伙计以及调药的学徒去张罗,一切都按部就班,可见训练有素。
此时的秦凤戈就像一尊化石,一动也不动地杵在原地,不禁想起那天半夜,他紧紧地握着梁氏冰冷的双手,无论如何地搓揉也暖和不起来,无论如何地呐喊,更是再也唤不醒,只能发出无能为力的悲鸣和哭嚎,如今又感受到那份椎心刺骨、痛不欲生了。
难道老天爷还要再一次夺走他心爱的女人?
为什么?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时间缓缓地流逝,慢得令人为之崩溃。
他对手术室外头来来去去的身影视而不见,眼里只有躺在手术室里的婉瑛,恐惧、惊惶和不安等情绪,宛如阴影般,挥之不去。
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承受不起连续两次失去所爱的痛楚,只能在心中不断地祈求老天爷大发慈悲,不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他。
而此刻,在手术室的婉瑛突然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可以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区大夫和纪大夫这对夫妻正在为她止血。
“这就是灵魂出窍吗?”她感觉不太妙,想要回到身体内。
接着,在另外一头,负责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来确定病患脉象稳不稳定的姚氏,脸色蓦地一变。“表姨父、表姨母,已经把不到脉了……”
区大夫看着身旁的妻子。“娘子,拜托你了!”
“我尽力。”纪大夫开始在穴位上施针。
就这样,夫妻俩联手要在鬼门关前把病患的生命抢救回来。
“我还不想死,救救我……”婉瑛朝他们大喊着,不过才一眨眼,四周变得一片白茫茫,就像置身在浓雾中。
婉瑛张望了下四周,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又该往何处走?
接着,浓雾慢慢地散去,前方出现一条光线明亮的隧道,而在隧道的两旁则是开满了各种鲜艳芬芳的大小花朵,令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