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原来是梦……”婉瑛又跌坐回去,幸好不是真的发生火灾。“金嬷嬷,今天可以提早歇息吗?”
“难道孙少奶奶想回房小睡?”金嬷嬷冷冷地问。
婉瑛把头摇得像博浪鼓。“当然不是,只是方才砚哥儿要午睡之前,我答应过待会儿要陪他玩,就不能食言,不然以后他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好吧,今天是例外。”听她是为了砚哥儿,金嬷嬷自然就通融了。
她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观察这对母子相处的状况,也是金嬷嬷的任务之一,才刚进门,自然会待继子好,但是长久下来,可就难说了。“那么奴婢陪孙少奶奶过去。”
“好。”只要能暂时抛开算盘,婉瑛自然什么都答应。
主仆俩才走了几步,就瞥见好几名工人站在木梯子上,正在修剪屋前的几棵大树,一一把多余和不良的树枝剪掉,让婉瑛不由得驻足观看。
“天气愈来愈冷,是该把树枝修剪一下好过冬了。”金嬷嬷喃道。
不过婉瑛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工人把不要的树枝先收集在竹篓内,再把竹篓放在木头做的、后头有两个轮子的板车上,然后握住把手,推去丢弃,令她很自然地想到脚踏车。
“如果有脚踏车就好了,可以不用依靠人工,或是牛马来拉车,也可以做出脚踏车版的消防车,遇到火灾发生更可以早一点抵达。”不过得要先克服铁链、齿轮、轮胎的问题,难度实在太高了,也不是婉瑛的专长,想了又想,还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的。
见她还站在原地发愣,金嬷嬷出声催促。“孙少奶奶还在看什么?曾孙少爷只怕已经醒了。”
婉瑛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只好收回目光,在心里告诉自己,灭火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防火工作要确实做好,要是有想到什么好点子,再跟秦凤戈建议。
接下来,她也遵守承诺,和砚哥儿一起拿着纸风车出去玩,光是看着它转动,就可以玩上好久,接着又在花园里探险,认识花草树木,还蹲在地上研究排成长长一列的蚂蟮。
“蚂、蚁……”砚哥儿比着好小好小的昆虫。
她也来个机会教育。“对!这个就叫蚂蚁,蚂蚁也要吃东西,你看它们搬运食物回家,要准备过冬了。”
砚哥儿睁大眼睛看着它们,直到看腻了才回房,而奶娘已经煮好山药薏仁粥,等着要喂他。
“……不要马上吞下去,多嚼几下。”虽然已经熬得很糊,婉瑛还是要教他吃东西必须细嚼慢咽。
坐在小板凳上的砚哥儿觑着她,又蠕动几下嘴巴,才把粥吞下去。
婉瑛笑着点头,表示嘉许。“这样才对,以后要记得多嚼几下。”
“好。”他大声地回道。
待奶娘又喂了一口,砚哥儿很听话的多嚼了好几下才吞喊下去,然后看着婉瑛,希望得到赞美。
“以后就算娘没在身边,也要这么做。”她叮咛地说。
砚哥儿笑嘻嘻地扑进她怀中,他年纪虽然还小,不过依然能感受到娘跟其他人不一样,不会只是抱他哄他,只要哭一哭,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有时还会板起脸,可他就是喜欢娘。
“砚哥儿要记住知道吗?”婉瑛望进他的眼底。“要是不听话,等砚哥儿再长大些,就罚你做仰卧起坐和伏地挺身,让你大喊下次不敢了。”
奶娘噗哧一笑。“夫人刚刚说……伏地什么?”
“只是打个比方……”婉瑛干笑一声,又不能当场表演给她看。“砚哥儿要是不乖,娘可是真的会处罚你的,知不知道?”
他搂着娘的脖子,可一点都不怕。
“好了,乖乖回去坐好,先把你的粥吃完,否则等一下不许出去玩。”她指着小板凳说道。
砚哥儿也很听话地照做了。
始终在旁边观察的金嬷嬷也看得出这位孙少奶奶不像其他人只会顺着、宠着,有求必应,该严厉的时候,也不怕受到误解,就算有她在一旁盯着,只要曾孙少爷不乖不听话,还是会板起脸,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可是一旦做得好,她也不会吝啬夸奖,应该算得上是赏罚分明。
相处了几日,她多少也看得出对方其实是个没太多心眼的女子,平日生活上要求的也不多,又很节俭,连胭脂水粉都不抹的,更别说在身上穿戴着金银首饰,光这一点是很值得夸奖,不过当家主母就要有当家主母的气势和妆扮,还是不能太过朴素。
这一点,金嬷嬷决定找机会提醒孙少奶奶。
而婉瑛陪砚哥儿玩了一个下午,直到戌时,砚哥儿似乎也玩累了,早早睡了,金嬷嬷见她眼皮都快盖下,又哈欠连连,也好心地放她一马,没再唠叨,让她可以回房,不过按照规矩,又不能先跑去睡,只能硬撑。
“到了冬天,万一又下雪,就不能到外面去,应该有什么静态的游戏可以让砚哥儿在屋里玩……有了!积木应该比较简单,也容易做……”她让自己的脑袋想些事情,免得不小心睡着,想着想着,没注意到有人进房了。
秦凤戈见她坐在几旁,两眼直视着前方,不禁好笑地伸出五指,在婉瑛面前晃了几下,总算让她回神。
“我还以为你张着眼睛睡着了。”他微醺地笑说。
“将军回来了……喝酒了?”婉瑛才靠近便闻到了。
他微微一哂。“今天是下属娶妻的好日子,总要喝个两杯。”
“偶尔喝一下无妨,别喝太多就好。”她才要去倒杯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我去泡一壶热茶过来……”
“不用了。”秦凤戈张臂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婉儿……”
婉瑛看得出他醉了。“什么事,将军?”
“我真高兴娶到你……”他将额头抵在婉瑛肩窝上。
“真的吗?”她轻抚着秦凤戈俊挺的脸庞,直到嫁人之后才发现夫妻有观念上的代沟是在所难免,万一将来遇上彼此都不肯退让的事,希望这个男人不要后悔这么说过。“你真的一辈子都会这么想?”
秦凤戈微抬起头。“那是当然。”
“希望将军永远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婉瑛搀着他在床沿坐下,然后脱下他的靴子说道。
他摇了摇脑袋,想要保持一丝清醒。“你在担心什么?”
“将军,我是个讲求原则的人……”
“打从你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将军妾开始,我便深刻地体会到了,无论威胁利诱,你都不会轻易屈服。”这也是令秦凤戈折服之处,这个女人的意志可比男人还要强悍。
婉瑛不禁莞尔。“原来将军还记得。”
“只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拉她在身旁坐下。
她倚在秦凤戈身畔,语带试探地问道:“将军不是也感到奇怪,我这些跟别人与众不同的特别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若是我说……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将军相信吗?”
闻言,秦凤戈低笑一声。“你若不是我朝中人,难不成是异族人?岳母不是说过你是在襁褓时就被亲人遗弃的吗?”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本来的那个我……”婉瑛试图找出最简单也最易懂的说法。“我是婉儿,但也不是大杂院里的人都认识的那个婉儿,其实那个婉儿已经死了,死而复生的是我……”
秦凤戈亲了下她的额际,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重生之后的婉儿,若没有走一趟鬼门关,咱们也不可能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