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早说呢?”老太君惊喜地问。
“原本想等过一阵子再说的。”
老太君直点着头,笑不拢嘴地说:“有中意的人选就好,不过可要先派人仔细地打听清楚,就算只是个妾,也得清清白白的。”
“是。”秦凤戈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作出决定。
又和长辈们聊个几句,他才将怀中的砚哥儿交给奶娘,起身告辞。
不过才步出秦府大门,就见一名铺兵有急事寻了过来,他便让抱着砚哥儿的奶娘先行回去。
来到一个多月前同样发生大火的巾子坊,秦凤戈神情凝重地踏进位在此地的熸火铺屋,另外几位铺兵也正在等他到来。
“将军,就是这个!”其中一名铺兵指着桌上的物品。
秦凤戈瞪着已经被烟熏黑的小酒坛,正好可以抓在掌中或揣在怀里,不容易被人瞧见,想到两个月前发生在巾子坊的大火,为了扑灭火势,数名熸火军因而受到程度不一的烧伤,目光转为严厉。
“确定是在后门找到的?”他寒声地问。
“是,将军,之前没有找到,是因为被一名酒鬼拿走,他时常喝得烂醉如泥,那天晚上晃到后门想要解手,一见到失火,就吓得落荒而逃,不小心踢到这个小酒坛,误以为里头有酒,便拿回家去了,直到前几天不小心说溜了嘴,这才传了出来。”另一名铺兵说明始末。
他神情显得骇人。“肯定不是他酒后纵火?”
“那名酒鬼说他这辈子最怕火,连生火烧饭都不敢,更别说放火,属下去问了他的家人以及街坊邻居,确实如他所说的……”负责调查的铺兵又往下说。“另外后门是死巷,平日无人走动,屋主也很小心,不可能出现这样东西。”
端详着置于掌中的小酒坛,秦凤戈回想那场大火的初步报告,确实是由后门开始延烧,原本以为是因为堆放太多柴火才会不慎引燃,可若是人为造成的,那就兹事体大了。
“马上将这物证呈交给知府衙门。”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设想。
“是,将军。”
第3章(1)
翌日一早——
婉瑛躺在木板床上做了大概半个小时的仰卧起坐,这也是从小开始,每天跟着当警察的父亲锻炼身体所养成的好习惯,想到现在换了一副身体,远远比不上之前那一副,得要从头训练,直到完全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因此早晚都会拨出一点时间,躲在房里偷偷地运动。
“呼……”做完了仰卧起坐,她又拿起木梳,开始和头发奋斗,经过这些天的特训成果,总算可以梳出样子来了。
“婉儿!”陶大娘在外头叫了一声,听到她出声回应,才推门进来。
“秦将军又来探望你了,他可真是有责任心,非要确认你的伤势痊愈才能安心,其实这种事交给下头的人去办就好,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她也很想知道。
“这位秦将军对所有的人都这么关心吗?”婉瑛随口问道。
陶大娘顺手帮她调整了下发髻的角度,插上一支簪子。“京城里有谁不晓得秦将军一向尽忠职守,又爱护百姓,好几次冲进火场中救人,即使受了伤也毫无怨言,真令人敬佩。”
“嗯。”看来就如同对方的外表,不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就出去……对了!玉珠呢?”
“一早就不见人影了。”陶大娘苦笑地说。
玉珠要是知道秦将军来到大杂院,她居然错过了,一定相当扼腕,婉瑛心里这么想着,拂了下襦裙上的绉褶,便步出房间。
在陶大娘的陪同之下,来到位在大杂院中央的天井,婉瑛见对方大概是在执勤当中,身上穿的是红色铠甲,而不是常服。
“见过将军!”婉瑛垂下眼睑,朝对方福了下身。
“婉儿姑娘已经可以说话了?”秦凤戈原本只是顺道前来探望,倒没想到已经能跟她面对面交谈了。
“……都是托将军的福。”她想着原创小说里的女主角都是怎么说话的,把那一套借来用。
见她态度落落大方,语气也不疾不徐,秦凤戈幽黑炯亮的虎目掠过一抹赞许之色。“没事了就好。”
她很婉转的回复。“让将军费心了。”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有说话,不过婉瑛可以敏感地察觉到这个男人在看自己,视线还带了些不太妙的热度,毕竟真正的她都二十四岁,也交过男朋友,见过男人看女人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心里不禁有些怪怪的。
“婉儿姑娘可有婚配?”他直言不讳地问。
婚配?是在问她有没有订婚还是结婚吗?
她愣了一愣。“回将军,目前没有。”
“那就好。”秦凤戈颔首。
婉瑛不禁抬眼看他,揣度着这句“那就好”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正巧和对方幽深的双目相接,连忙垂下眼睑,还是依照正牌主人翁的温弱性子与人应对,比较不会引起怀疑。
“……听说婉儿姑娘自小就无父无母。”他目光中流露出怜惜。
“是。”不管是她还是正牌主人翁,同样都失去父母了。
他又沉吟一会儿。“可还有其他亲人?”
“应该没有……吧。”婉瑛歪着头回想,只知道正牌主人翁是被遗弃在大杂院外头,要是还有亲人,早就来相认了。
秦凤戈掀动了下薄唇,有些似笑非笑的。“连婉儿姑娘自己都不确定的话,只怕没有人知晓了。”
心里不禁要想,这位婉儿姑娘前两次给他的印象是柔弱文静、楚楚可怜,直到真正交谈之后,发现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尤其是提到身世,也不见一丝难过,或是自怨自艾,相当地坚强。
“让将军见笑了。”她意识到自己在态度上可能有些不敬,马上装出反省的样子,不想得罪人。
他抬了下右手。“无妨,我并非在取笑婉儿姑娘。”
“是,小女子明白。”其实婉瑛一点都不明白,在心里大叫,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明白就好。”秦凤戈决定派人好好地打听。
这位将军大人是在打哑谜吗?她这个人最讨厌猜谜了。
“……在大杂院里的生活很辛苦吧?”秦凤戈自然也清楚住在这里的百姓都是属于低下阶层,靠劳力为生的。
婉瑛回答得坦率。“辛苦是辛苦,习惯就好。”
“难得婉儿姑娘想得开,又很认分,更证明是个乐观之人。”他见多了家中妻妾之间的勾心斗角,不希望在自己身上看到。
她干笑一声。“将军过奖了,小女子不敢当。”
秦凤戈用深黝的目光凝视着她。“婉儿姑娘……”
“是!”婉瑛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嘛?有话就一次说完,不要老是把话说一半,含蓄也不是这种含蓄法,令人忍不住提心吊胆。
担心由自己来问太过唐突,还是由媒婆来开口较为妥当,这么一想,秦凤戈把话又咽回去。“那就先告辞了。”
“将军慢走。”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待人一走,陶大娘才忧喜参半地走到她身边。“我说婉儿,你晓不晓得秦将军方才问那些话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正在想这件事。
“他八成看上你了。”既然问到婚配的事,自然不会错。
“看上我?”婉瑛不假思索地启唇。“我听玉珠说他已经有正室了。”
陶大娘白她一眼。“男人有了正室,当然还可以有偏房,要想再多纳几个小妾都行,依他骠骑将军的身分,一个一品武官,没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