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晴第一次知道此道邪恶。
佳笙安慰她说,本来就是这样,有些记者有专业素养,有些没有,而这记者明显仇富,羡慕姐姐好命,所以姐姐说什么都是错的,不过姐姐也不用放在心上,口碑胜于报导。
盛晴那篇自大又没爱心的扭曲报导,自然是有牵连到快捷商务。
好事者纷纷在网路上贴文,要大家别买快捷商务的东西,盛晴很自责,觉得都是自己害了哥哥——贺盛泽觉得,苏若蔷选择沉默是因为这样。
这算是保护吗?
男人想,是吧,女人用她的沉默维护着他。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男人率先走了出去——她有些习惯还是改不了,譬如说,男尊女卑,她不曾走在他前面,并肩而行时,也会稍微往后离他半步距离。
上次注意一个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的他,很年轻,因为喜欢,所以全心全意对对方好,没想到这份感情让全家陷入前所未有的糟糕情境。
后来忙于工作,没时间想感情了。
就这样过了几年,最近,又开始有一些些少年情怀,他可以不承认,但是骗不了自己,她没有跟自己示好,也没有主动亲近,但他就是被“勾引”了。
她在沙发上看书时,他会忍不住打量她看书的模样,阅读的表情,这哪里是青楼女子,分明是大家闺秀。
他总觉得这女人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出来的一样,他怕吵,她爱静,他怕相对无言,她便努力了解。
该怎么说,她用一种沉默的冷俐对待他。
而他,很受用。
看着手中的草莓盒——他都忘了上次自己买礼物是什么时候了,虽然只是简单的果物,但就觉得她会喜欢。
刚刚看到她被团团围在记者中间,无法脱身的模样,真让他觉得有点……心疼。
他没有跟她说过自己的想法,也没表示过好感,当然也没给她所谓的特权,她因为没有底气,所以什么都不敢说吧,怕跟盛晴一样,被曲解后害了他。
虽然没有认识很久,但他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古代人。
也许以后会更喜欢也说不定。
回到自己家,舒服多了。
苏若蔷抬头问他,“我去做饭?”
“等等,不急,我有话跟你说。”
“嗯?”
电话很不合适的在这时候响起。
苏若蔷笑了笑,“你接电话吧。”
贺盛泽拿出电话时想,如果汪仕柏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绝对要宰了他。
男人按下接听键,“如果是废话我就挂电话了。”
“兄弟怎么这么无情呢。”汪仕柏嘻嘻哈哈,“我可是因为几个星期没见特别打电话关心你。”
“你哪这么好心,有话快说。”
“两件事情,第一,苏若蔷下周一进棚,别忘了送她过去,她的经纪人当天会到摄影棚跟她会合,你可以跟对方交接一下,当然前提是你还想送她回家的话。”
对了,他都差点忘记她的本业是艺人,苏若蔷得回到苏若蔷的世界。
居然这么快就一个月了,几乎不知不觉……
“第二件事呢?”
“第二就是,你到底来真的还是玩玩?”
“不关你事。”贺盛泽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秒后,铃声又响了,切掉,再响。
第三次,贺盛泽知道他不接,汪仕柏会打到他电话没电,“你再打我的电话,我就把你的号码发送给所有想嫁入豪门的小明星。”
“喂!我问你那问题是有原因的。”
贺盛泽从鼻子发出一个声音表示不信任,“给你一分钟。”
“我最近听到一些消息,如果你对苏若蔷有兴趣,我就该跟你说,但你如果对她没兴趣,那就算了,所以,你现在要听,还是不要听?”
“给你三分钟。”
汪仕柏哈哈一笑,“那是不是可以解释成,你真的对她有意思,那八卦周刊说的是真的?”
“快说。”
“好啦好啦,我听说,苏若蔷好像在打听赵凛月,你记得他吧,就是酒会那天,佳笙一直找人家说话的那位汉唐历史博士,赵凛月身家不错,又年轻有为,多年来都担任他哥的历史顾问,简单来说,他的意见可以左右编剧走向,所以,苏若蔷有意思跟人家亲近。”
贺盛泽皱眉,“听谁说的?楚如怜?”
“你怎么知道?你通灵了?”
“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你带苏若蔷走的那一天,你们刚走,她马上跟我聊起这部戏,聊着聊着,讲到赵凛月,她就告诉我了。”
真是死性不改,只要有一点点威胁自己的可能,就会毫不留情毁掉对方。他当然不喜欢当时的苏若蔷,但那个苏若蔷也就是无脑点,罪不致死,楚如怜这消息一放,无论苏若蔷戏分多寡,都是使手段得来的,无论表现好坏,得到的背后评价都只会是卑鄙。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女人,贺盛泽更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不容许别人伤害她,绝对不。
苏若蔷一推开“微云画室”的门,年轻店长便上前招呼,“小姐,请问要找些什么?”
“想试试画纸跟画笔,好一点的。”
总怕有些画面会忘记,来到这里后,她就一直想找纸笔把记忆中的画面绘制下来。
身体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心理障碍大,始终不敢离开住处太远,昨天听贺……盛泽说,下周一就要拍片,女人想,到时状况会更复杂吧,她现在已经对这个行业稍有概念,演员,戏子,重点就是,她必须一个人面对了。
既然如此,就先试试自己一个人出门吧。
于是今天贺盛泽出门后,她叫了计程车,报了地址,到了这间评监相当不错的微云画室,想找到合适的纸笔——一方面算是小小的外出练习,一方面,她也是真的想画画了。
“我们的笔在这边。”店长引着她到左墙边,“都是名家制作,大小楷都有,可以试试软硬。”
说完打开柜子,直接取出笔架让她看。
苏若蔷取出一枝,仔细审视后又放回去,再取一枝,又放回去,就这样一来一回,那架子上十几枝价格高昂的毛笔都被她审视遍了,似乎都不是很满意。
“就这些?”
“这是最好的了。”店长有些冒汗——他对这些毛笔,宣纸,墨条,根本不熟,会在这里当店长,也只是给姑姑看店而已。
此时见这女人似乎有些门道,开始有点紧张,想想,找个理由开溜去打了电话,要姑姑下来救人。
“那不看笔了,墨呢?”
墨条当然也是,一块一块拿起来,一块又一块放回去,就在她以为墨条也要失望的时候,倒意外发现一块还不错的。
于是拿起那块墨条,“这个我要了。”
“好。”回应她的,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感觉还不错,挺和蔼,“小姐对后面的笔不太满意?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没找到合适的。”
“要什么样的,跟我说说,仓库还有些没拿出来。”
“我要香狸毛混鹿毛的,你们那都是狼毛混羊毛,我用不惯。”
老太太点点头,“香狸毛混鹿毛的有,不过现在人不怎么用,都放在后边,我还有块松香墨跟一些不错的染墨,要看看吗?不过先跟你说,价格不便宜。”
老太太的仓库其实很多宝物,不但挖出几枝她惯用的香狸毛,混毛的比例也挺好的,由于笔墨价格都挺高,因此同意让她试笔。
宣纸摊在桌子上,苏若蔷脱下外套,研了墨,微一想,便勾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