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丫头一句话,张薇薇都不知该怎么答了,明明她就只是叹口气而已,这些人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才想着要不要干脆躺回床上装死,就看到造成这个场面的元凶走了进来。
“夫人今儿个怎么样了?”布御霆身穿银灰色长衫,正色的问着。
春草站了出来,马上把夫人今儿个早上吃什么、睡了多久、什么时候吃的药、吃了多少、有没有下床什么的,全都钜细靡遗的禀报一番。
张薇薇听了,深深觉得自己活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她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做什么放了这么多人在房里?该不会是想要收了哪个小丫头吧?”最后一句话,还飘着一点醋味。
布御霆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这是只有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否则这些丫头会十二个时辰随时伺候着她,就怕她又出了什么意外。
他望着她,手指轻弹她的额头一下。“说什么呢?这些都是些没长开的小丫头,我哪里就有那个心了?”
或许是怀孕的人特别敏感,也特别容易挑人毛病,张薇薇马上嘴一扁。“所以如果不是没长开的小丫头就有那个心喽?我告诉你,春草和春柳是绝对不能让你染指的!”
“又想到哪里去了。”布御霆见她躺在床上安胎也想东想西的,忍不住失笑,轻揽着她,做出保证,“有你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我哪里还需要看着别人。”
她叹了口气,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可不是?我都觉得我今年走了霉运,最近才出去两次,两次都碰上麻烦,这次还挨了一混,差点命都没了,幸好肚子里的孩子没事,要不然……”
“要不然那些人就不是打断手脚,而是直接拿命来赔了!”布御霆沉声接下话。
前两日她晕在他怀里,他一路上只想着若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他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一路上不停的想着,就连到了医馆,大夫说她是怀了孩子,又因为紧张过度突然放松才会晕过去,都还一时间回不了神,甚至搞不懂有喜了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幽幽醒来,重新对他微笑,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大夫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一瞬间,他先是大悲后是大喜,心中激荡得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说不出话来。
张薇薇嘟着嘴,看着他一脸凶狠,忍不住嘟哝着,“好啦好啦,都已经过去了,人也被你打个半死,又何必说这些,吓到了孩子可怎么好。”
嗯,拿孩子出来当借口也是张薇薇最近擅长的把戏,大概是因为上次有身孕的时候太过自立自强,这次怀了身孕似乎就特别爱撒娇,似乎想把之前没被满足的渴望给一次补回来一样。
布御霆一听这话,明知道是她特意撒娇,心中却还是一片柔软,轻抚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低喃着,“好好好,不说那些糟心事。”
她惬意的躺在他身上,把玩着他的手指,那纤细修长略带薄茧的手,完全让人想像不到这样的一双手还会拿鞭子抽人。
若不是她特地让春柳去问了大管事那日后续的情况,只怕她还不知道他完全为了她急疯了,甚至连本来要去西北的行程也一直往后延到今日都还没动身。
“不说那些事,你还没要出门吗?春柳说这几日都看见大管事在外头走个不停,就是等着你出门呢!”
布御霆淡淡笑着。“你身子调养好了再去。”
如果说这次的事情带给了他什么领悟,那就是他终于明白,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了她,他就是掌握了天下财富,也没有意义。
西北那里的事情已经要准备收尾了,他本该亲自去坐镇的,但是现在她才刚遭遇了这样的事儿,又有了身子,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愿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就只为了去做那些并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更何况,这次去虽说可以大捞一笔,但若是错过了这一次,等下一次再将库中的东西卖出,虽说赚不了多少钱,却可以帮助更多流民百姓。
这样也权当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分!
“我身子本来就很好,哪需要调养什么?”虽说被打了一棍,却并没有伤到根本,就只是晕了一下而已,哪里需要他这样麻烦,整天把她当成重症病人一样照
“这件事儿就听我的,其他的就不用说了。”他抚了抚她的发,不容置疑的下了决定。
两人谈天之间,特意回避了沈慧心这个人的结果,她不打听,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那日追上去的人并没有追上马车,但是从另外一个犯案的男人身上,得知了沈慧心的下落,原本看着张薇薇脸上的巴掌印,布御霆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的,但是知道她即将落得的下场,在山区做妓女,他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打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她那么恶毒的要害人,救她是自讨苦吃,但也不再想着要报复,因为上天已经给了她该受的苦果。
张薇薇说没几句话,忽然想到一件事,疑惑的问:“你这次怎么突然想到要带我和元哥儿去西北?”以往可从来都不曾这样过。
“这次……不同,我上回不是说似乎打听到了亲生家人的消息吗?这次,又更确定了,所以我想带你一起去看看。”如果真的是他找了两世才相认的家人的话,他希望在那一瞬间,她也在那里。
张薇薇知道自从那日几乎可以算是彻底和布家其他人闹翻之后,他就更积极的去寻找亲生家人。
有时候甚至大半夜听到西北捎来的消息,他也会马上起身来看。
只是……上辈子他都没找到过,这辈子他真的能够如愿吗?
她不知道他是在死后听到了一堆秘密后才重生的,还以为他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寻,所以对这件事情一直不抱着什么信心,不过她愿意和他一起完成愿望。她仍轻声应道:“嗯。”
布御霆紧紧抱着她,随着远行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他心中有更多的紧张。
那是两辈子都不曾见过的亲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对于他当年的消失又是怎么样的态度?种种的问题常常让他一想就难以成眠。
或许,这也是一种近乡情更怯吧!
张薇薇身为他的枕边人,虽然说每天晚上睡得很熟,但是偶尔醒来,他的那种不安还是晕染了她。
她知道的,这样一个男人,两辈子抱着的期望和忐忑有多深,她不敢去想,若是认亲之行有了任何的意外,他会怎么的受伤。
一想到这里,心中又软了几分,也心疼着这个男人,她紧紧的抱着他,在他怀里轻声说:“就算……没找对人,你也别伤心,我和元哥儿,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嗯。”他收紧了手,双眼往上望着,忍住油然而生的酸涩。
是啊,不管怎么样,他还有他的妻、他的儿,这辈子他不会再孤独了。
有人会为了他的高兴而喜悦,有人会为了他的悲伤而难过,他的情绪不再只有他一个人明白。
他,终于不会到死,心也飘荡着无人收藏。
第9章(1)
等到张薇薇的胎养得差不多了,大夫诊断过确定可以出门,布御霆也打听好了那方的消息,点齐了车马,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便出发了。
因为张薇薇有孕在身,又带着元哥儿一个小孩子,他们并不急着赶路,晚上必定进城或是进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