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口渴了,想喝水,他要到冰箱拿冰水来喝。
这理由再正当不过了。
况且,他上来前检查过了,那女人不在蔚房。
她说不定只是烤了鸡腿,或鸡胸,或剁成了鸡块之类的,不过把鸡剁成鸡块拿去烤,实在太浪费——
他转进厨房,脑袋在那瞬间停摆。
厨房的烤箱里,摆放着一只鸡。
一整只香喷喷、油亮亮,正慢慢被烤箱上色的美味烤鸡。
该死的,他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烤了一只鸡。
整整一只肥满的全鸡。
她不可能打算自己吃完这整只鸡,或者她真的这么打算?
那女人是个大胃王,昨天才把整锅的红酒炖牛肉吃到一口不剩。
可恶!
在这一秒,他真的有一种想要把烤鸡偷走的冲动。
就在这时,他眼角瞄见窗外有动静,转头看去,没看见人,只见一道黑影在草地上移动,他愣了一下,再一瞧,才发现那是影子。
有个人在屋顶上走动。
他一怔,几个大步来到屋外,转身抬头一看,就看见那个女人在屋顶上。
当他看到那个画面时,心脏停了一下。
不,他不会管这个神经病,这女人是个疯子,他才不管她在做什么。
但她站在屋顶上,而且正往那个危险的区域走去。
那里的屋瓦几年前就开始脱落,有一次台风之后,更是破了一个洞,他当时懒得处理,加上那里根本早已无人使用,所以他只随便拿三合板钉上去补洞,防止继续大漏水而已,但那阁楼长年渗水,那地方的屋顶几乎没有可以安全踩踏的立足之地。
她会摔断她那可恶又苍白的小脖子的!
「shit!你他妈的在搞什么鬼?」想也没想,他大吼一声。
这一吼,让她回过头,下一秒,她失去平衡,消失在屋顶上,只剩屋瓦滑落摔破在地的声音响起。
第3章(1)
该死!
看见她失去踪影,他心跳一停,用最快的速度冲进门,爬上塔楼,踹开阁楼的门,但她不在那里,阁楼屋顶出现些许天光,但没被她撞破,她也没横躺在地板上。
他再往上,来到屋顶上头,上面也不见她的身影,他咒骂出声,连忙退回塔楼,开窗从另一边窗户探出头去,以为自己会在屋子另一头的草地上,看见她摔断了脖子——
她没有。
草地上没屍体,只有一堆摔破的瓦片,那女人不在地上,但他一眼就看见了她。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她不知怎的,及时用左手抓住了屋檐,单手悬挂在墙边,
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她依然瞬间发现了他的存在,转头昂首用那双乌黑的凤眼没好气的看着他。
「你疯了吗?」他松了口气,但仍忍不住对她咆哮:「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干嘛爬到屋顶上?」
她闻言,翻了个白眼:「是啊,我疯了,所以才闲着无聊爬上屋顶,然后等着你对我鬼叫,好从上面摔下来,吊挂在这儿吹风,我真的是太太太无聊了,显然绝对是疯了,你等一下记得打电话叫救护车来送我去精神病院好了。」
那百分之百是个讽刺,他眼角微抽,咬牙道:「如果你不爬上屋顶,我就不会对你吼叫!」
「如果你不对我鬼叫,我就不会摔下来。」她皮笑肉不笑的说:「不过当然,你是老大,你才是对的,所以如果你碎念完了,可以过来帮个忙吗?不然你恐怕真的得叫救护车了。」
他把头从窗户外拉回来,下楼回到阁楼里,找到离她最近的一扇窗,伸手开窗再探出身体,朝她伸出手。
「把手给我。」
她把右手伸过来,他这才看见她手上抓着一个树枝架成的窝,那是个鸟巢,巢里还有一颗又小又丑的蛋和一只才刚孵化的幼鸟。
他傻眼看着那鸟巢,再瞪着她,这才知道她会这样单手吊挂在这里,竟然是因为手里抓着这鸟巢。
这女人果然是个疯子。
「所以,」她挑眉瞧着他。「你到底是要不要帮忙?」
他伸出手,接过那鸟巢,放到一旁地上,才要回身再伸手,那女人已经用空出的手自己攀抓着砖石之间的缝隙,一下子来到窗边,从他身边钻进了窗,然后弯腰抓起鸟巢。
「谢谢你的帮忙,不过不包括那声鬼叫。」她说。
他恍神了一秒,因为到这时,他才发现这女人穿着黑色的T恤和短裤,露出两条又白又直的腿,脚上竟然还是那双超华丽的夹脚拖。
「你穿着夹脚拖爬屋顶,」一时间,他的脸孔有些扭曲,「还怪我让你摔下来?」
她直起身子,转过身,冲着他微笑。
假笑。
「噢,我有怪你吗?抱歉,我以为我爬屋顶只是因为我疯了。」
说着,她捧着那鸟巢转身就走。
「别告诉我你上屋顶是为了这鸟窝。」他跟在她挺翘的小屁股后面。「因为那只会让我觉得你真的疯了,我相信这绝对会让韩武麒重新考虑你留在这里的合适性!」
她在他说话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进了塔楼,下了楼梯,用最甜蜜的声音说:「我上屋顶是为了把这破屋顶给拆了,好安装比假装成鬼屋更保险的保全系统,所以你死心吧,那贼头是不可能为了我的尽忠职守把我换掉,更别提他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替他当保母——抱歉,我说了保母这个词吗?希望这不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心,这只是我们业界的一种昵称,不是针对你。」
她到了一楼,转进厨房,一手抓起搁在墙边的木梯,说到最后一句,还不忘回头给他一记甜到不行,假得要命的微笑,这才将木梯扛在肩上,从敞开的后门走到院子里去。
他搞不清楚她在干嘛,只能恼火的继续跟上,火冒三丈的道:「你确定需要保母的不是你?我可不是那个只穿着拖鞋,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就爬到屋顶上的人!」
她走到其中一棵大树下,把梯子靠着树放好,一边抓着那鸟巢,穿着那华丽丽的拖鞋,单手往上爬,一边讥讽的回道:「你放心,那贼头有帮我保险,如果我不小心摔死了,他不会找你任何麻烦的,到时你就可以告诉他,穿着拖鞋爬屋顶的我有多么的疯狂!」
该死!
她因为被他弄得太生气了,所以没算好距离,这棵树比她预估的高,她的手构不到那根分岔的树枝,没办法把这鸟巢放上去。
她僵站在木梯最上方,仰望着那根分岔的树枝,考虑着是否要承认自己的错误,硬着头皮爬下去,改挪到另一棵较低矮的大树安置鸟巢。
可就在这时,那原本站在树下的男人爬了上来,站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往上抬举。
她愣了一下,转头低首只看见他怒瞪着她。
「看什么,还不快点把它放上去。」
她瞪着他,他也回瞪着她。
这一秒,清楚的感觉到这男人的强壮,他单手抱着她,抖都没抖一下,而且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就这样贴着她的大腿和臀部。
忽然间,她确定和他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下去,不是个太好的主意。
所以她转过了头,举手把那鸟巢给安置到树枝上。
确定她放好之后,他把她放下来,然后很快就爬下了那道木梯,她跟着往下爬,下了地还没来得及收那梯子,那男人已经把厚实的梯子扛上了肩头往回走一边说。
「你知道,人类的味道可能会让母鸟不愿意回巢照顾小鸟,任意帮牠们搬家,是很愚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