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完了澡,坐在床上,打开电脑,最后一次检查保全系统。
屋外还在下雨,无论屋里屋外都很正常,她没看到可疑的人事物,所有的安全系统也亮着正常的绿灯。
从屋外的镜头,她可以看见他房里的灯还亮着。
说真的,在她帮他换了一个比较没那么遮光的窗帘之后,她以为他会坚持换回来,但对于她的自作主张,他什么也没说。
那是个好现象,至少他不再坚持鬼屋能让人退避三舍的那一套,虽然每次送货的人一来,他就会瞬间离开人们所及的视线范围,不过已经比之前更常到院子里闲晃了。
然后,他关了灯,她也跟着关了灯,上床睡觉。
不知他的左手到底是怎么断的?
这念头在睡前浮现,她猜是和那次意外有关。
只不过,那不是意外。
武哥没有提高毅左手的事,那男人也不曾主动提起,让她知道他八成是在那次事件中,失去了他的手。
他的惯用手。
不由自主的,她垂眼看着自己的右手,难以想像若她失去自己的惯用手该如何生活。
但他做到了,振作了起来,还为自己找回了手。
那男人真的很了不起。
相较之下,他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只是,她依然忍不住为他无法解开那心结,把自己关在家里,感到遗憾。
第6章(1)
山脚下的城市,亮着璀璨的灯火。
那点点如星子明亮的火光,像黑夜里的珠宝盒,在山与山之间,闪闪发亮。她又坐在那儿看山下了。
每天,无论晴雨,她几乎都会出去院子里走一圈,若没下雨,她会盘腿坐在平台上,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看着山脚下的城市。
她说过她是混血儿,她的中文也说得很好,他猜她在这儿是有故人的。
不知是否该连络的故人。
旧情人吗?
他不知道,但她的神色总在这时会透着些许柔情,偶尔像是想起什么,还会扯一下嘴角,然后她会把手机放到一旁,像是试着把脑袋里的回忆抹去,开始伸展身体,做瑜珈。
她的身体线条流畅,虽然结实却又显得柔软,做起那些不可思议的姿势,却美得像幅画,甚至一尊雕像,她可以维持同一个姿势,维持很久,稳稳的,立着,弯着,举起手,或单脚站立。
呼。吸。
他知道,要维持那些姿势,保持平稳的呼吸,不是简单的事。
她漂亮的身体,有着结实的肌肉,才能这样稳定自己。
有时,晨间的朝阳会洒落,将滑落她脸颊、颈项的汗珠照得像黄金一般明亮,她整个人也像被镀上一层黄金。
虽然汗流浃背,却美得不可思议,像神话中的女神。
舞王式。
他上网查了她做的其中一个像女神一般的姿势。
但她不是女神,不是雕像,她会走路,会呼吸,会流汗,还会对他笑。
刚开始他只是看着,可一天又一天过去,他越来越想靠近,想贴着她,抱着她,舔去她身上如黄金般闪耀的汗水,将她压在地板上,把自己埋入她温暖的身体里,感觉她和他在一起。
那些念头不应该被鼓励,他晓得像她这样的女人,不可能没和异性交往过。他不幽默、不风趣,自闭,脾气差,还少了一只手。
照她的说法,他是个怪胎。
她不可能看上他,所以他也不想自取其辱,他不该再继续偷看她,像十七岁的惨绿少年一样,对着那女人做白日梦。
可明知不该,他却怎样也无法阻止自己,无法压抑强烈的渴望,无法控制日复一日,压力在身体里累积。
当他几乎感觉自己嚐到了她颈上的汗水时,他切换了画面,放下手中的本子和铅笔,不再看着她,起身到健身房运动,消耗身体里无名的热火。
他那堆运动毛巾乾了。
她其实不需要帮他处理,但她受不了东西没有物归原位,而楼下那男人虽然基本上很爱乾净,但有时他一忙起来,就完全不顾生活杂事。
他可以把衣服堆上一星期再一次洗,运动毛巾也是,但那让地下室的健身房,总是会充满汗臭味。
所以,就替他收了,替他洗了,替他晒了,然后替他折好放回去。
这只是顺手,她不介意,反正她也要洗她自己的。
她做完瑜咖冲了澡,洗去满身汗,把自己的毛巾收了,帮他的也收折好,下楼放回健身房。
到了地下室,她却发现那男人不在实验室,在健身房。
他躺在一台重量训练的健身机器前,做着举重的训练,却没有打开那些电脑仪器,只是单纯的在运动,满身的汗,显示他已经做了一阵子。
因为躺着,他没有看到她,仍不断一次又一次的把那些沉重的杠片举起。那负重的训练让热烫的汗水在他强壮结实的肌肉上缓缓流淌着,随着他每次使用肌肉而滴落,在地上滴成了一滩小水池。
他的身体该死的强壮,万分可口诱人。
这男人有着强壮的胸大肌,结实的二头肌,块垒分明的小腹,壮硕的大腿,紧绷的小腿,还有一双超大的脚掌,他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绷得很紧。
她看着那个正在运动的男人,只觉口乾舌燥,几乎想要走过去,跨坐到他身上,抚摸他结实的小腹,啃咬吸吮他诱人的胸膛,用身体来回磨蹭他腿间的男性。
这念头如此生猛,让她屏住了气息,手心冒汗,浑身发烫。
当她发现她在吞口水时,她强迫自己立刻转身,抱着毛巾悄无声息的快步上楼,到厨房倒了杯水喝。
这不够让她冷静,她打开冰箱,在水里加了一堆冰块,再喝一大口。
噢,狗屎,她冻到脑袋都痛了。
喘了口气,娜娜坐在桌边,喝着那镇魂一杯冰块水。
感觉好像好多了,至少她脑袋里不再满满都是那满身是汗的像伙——要命,他又出现了。
生猛、火辣,汗水淋漓。
该死,她需要再冲个冷水澡。
她放下水杯,放弃喝水能冷静下来的念头,转身上楼回浴室,一边在心里警告自己。
别忘了最高指导原则,他是客户,是客户,是客户!
深夜,新月爬上山头,如一把银白色的弯刀。
高毅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满身大汗淋漓,左肩痛得像刚被截肢时一样,手上仍有着可怕的触感。
他甩着手,下了床,起身到浴室里冲澡,试图舒缓疼痛,洗去掌中的异物感,但热烫的水柱没太大用处,他仍无法完全放松下来,手里依然像是揪缠着什么,像是抓提着什么。
他不知那是什么,他从来不记得,即便恐惧,他每次都会试图低头看,但他总也会在那时惊醒。
黑夜里,往日旧梦紧抓着他不放,让肩头紧绷,脑袋也绷得死紧。
他不想吃止痛药,所以下楼到厨房,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喝了一大口。紧绷的头皮与肩膀,仍在阵阵抽痛,他强迫自己等待第一口火辣辣的烈酒发挥效用,而不是像个酒鬼一样猛灌那东西。
一百,至少数到一百。
他靠着酒柜,在黑暗中默数,告诉自己疼痛会消失,至少会减缓,他妈的缓一点,但回忆在脑海里作怪,让全身肌肉都绷紧。
狗屎!管他的!
他喝了第二口,却感觉到有人靠近,他寒毛直竖,一时间无法分辨自己是否真的清醒了,还是仍在梦中,反射性抓着酒瓶回身往对方砸去。
来人闪过了他的攻击,抓住了他的手,不知用什么打了他的脸面,让他瞬间晕了一下,但他仍及时抬手挡住另一记攻击,用蛮力单手抓住对方的脖子,将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