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楠不由自主的又一呆,接着赶紧应是,然后带着满怀的莫名其妙退了出去。
她始终没搞清楚这破病少爷找她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难道真的就只是想问那薯条的做法不成?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刚才那一串莫名其妙的对话又是从何而来?又或者破病少爷是吃饱太闲了,没事找事做的单纯无聊找她闲嗑牙?
轻蹙着眉头,她带着一脸疑惑想不透的神情朝她和馨儿居住的左侧厢房走去。
“你怎么看?”安静的房内,原本半倚在床榻上苍白羸弱的少爷皇甫世忽然挺身下床,开口问道。
铁鹰突然从床缦后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若是赵楠现在还在这儿,肯定会被吓一大跳,因为她绝对想不到在这房里除了她和破病少爷外,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不像在装傻,但明显有伪装。”铁鹰答道。
“目的?”
“应是单纯的个人因素,与咱们面对的事件无关。”
“喔?”
见少主一脸感兴趣的表情,铁鹰便将近日调查寡妇赵氏所得的一切说出。
“寡妇赵氏本名赵楠,原是福凉城富户赵家的嫡长女,四年前丧父后失宠,近一年前被手段不凡的继母林氏强势婚配给早已病入膏肓的病书生当冲喜妻,结果花轿刚抬进门,病书生便呒下最后一口气,留下病弱寡母与幼小胞妹予新寡赵氏,约莫半年,寡母又逝,她便一肩挑起养育年幼小姑的责任。
“赵楠现年其实仅十八,与她平日的扮相不合,但相对于过去几个月她在李家村所展现的聪明才智,后者更值得让人注意与探讨。但无论属下如何调查,她对于咱们而言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更与少主这回在外遭劫受伤之事毫无关联。”铁鹰沉稳道。
十八岁?年纪竟然足足比他小了四岁,看她平常的大婶模样还真是看不出来。皇甫世有些玩味的忖度,然后好奇的问:“她在李家村做了什么?”
“帮助村民改善农作种植,给予猎户陷阱设计建议、教导交易谈判手段。”
铁鹰简单的说了一下李家村的改变,以及那些村民对赵楠的感激,向来不苟言笑的他在说起这事时,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平静起来。
皇甫世沉吟半晌,缓缓地挑唇微笑道:“高深莫测,很有意思的一个女人。”
铁鹰沉默,知道少主这回是真正对那赵氏寡妇起了兴趣,这让他突然间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个女人。
皇甫家可不是寻常百姓之家,而是以盐务、河运跟海运称霸天下的皇商,在大京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皇上都对他们礼遇有加,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国家昌荣的财力后盾——而少主皇甫世正是皇甫家的嫡长子,未来皇甫家的掌门人。
少主的身分不凡,注定要配一个不凡的少主夫人,其身分之高贵绝对不在话下,所以即使赵氏寡妇真以其不凡的聪明才智获得少主的青睐,但其寡妇身分恐怕会让她连以妾室之名都进不了皇甫家的大门。
这么一个聪慧的女人,因为遇见了少主,却只能这么无名无分的被豢养在外头,这对她似乎有些残忍。
“你在想什么?”皇甫世忽然问道。
“没有。”铁鹰立即肃容答道。
“你对她有兴趣?”
“属下对赵姑娘没有丝毫感觉。”铁鹰反应迅速。少主有兴趣的女人,他就算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有感觉。
皇甫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后,言归正传的问道:“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铁鹰立即点头,沉着的说:“一切正如少主所料,少主遇劫身负重伤,下落不明又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回皇甫家之后,几位主事大人除了愤怒不已,与家主一同下令动员一切力量找寻少主之外,暗地里还有一股势力正在酝酿重选新任少主的事。”
“还真是迫不及待呢。”皇甫世讽剌的说。
“当初目击那剑剌进少主胸口内的人不少,但没人知道您避过了要害。”一顿,铁鹰有些犹豫地说:“听说夫人在听闻这消息时,当场昏厥了过去,之后好几天皆因忧伤过度而卧在床榻上,起不了身。”
皇甫世眼神微黯,沉默了一下才轻声地叹息道:“要揪出那隐藏暗处,内神通外鬼的叛徒,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一顿又问:“父亲有何反应?”
“家主坚信少主绝对不会有事,等伤养好了自会归来。”
皇甫世忍不住轻笑一声,赞叹道:“不愧是父亲,知子莫若父。”
“接下来该怎么做?”铁鹰请示道。
“等。”皇甫世只回了这么一个字。
铁鹰不确定少主是要等伤势复原,还是等内鬼自己露出马脚,抑或是等派出来找寻他的人找上门来,这个等字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这才是以十三岁之龄便开
始辅佐家主掌理家业,暗地里还培养出一批私人死卫的少主,永远莫测高深得让人猜测不出他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南边的情况如何?”皇甫世问。
“官商勾结,文武串联,小及市井帮派,大及京城贵族,牵丝攀藤无不有关联。”铁鹰据实以报,虽然这个实情好似在打现任皇甫家主,也就是少主父亲的脸。
“果然如此,这个网布得还真大真毒,似乎料准了咱们不敢冒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险。”皇甫世冷笑。
“是否要将这消息转告予家主?”铁鹰犹豫的请示。
“父亲恐怕早已知晓。”皇甫世缓慢地道。
“家主既早已知晓,怎还容许那些人恣意妄为?”铁鹰不解的问。
“在幕后主使未浮出之前,一切举动皆是打草惊蛇,之后要想再逮住那人恐怕只会难上加难。”皇甫世摇头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原也认同父亲的作法,无奈那人实在太过狡猾,这么多年下来始终不露一丝马脚,我这次才会兵行险着,以我这一条命来引蛇出洞。”
“少主着实不该以身涉险,更不该连属下都没知会一声,就让事态发展到如此九死一生的险境,如若少主有个三长两短,要属下如何向家主以及众兄弟们交代?属下恳请少主以后别再这么做了。”铁縻蹙紧眉头沉声道。
他一直以为这次少主遭劫完全是事发突然,怎知少主竟是早已获知此事,却还以身涉险达成他将计就计的目的,真的是太冒险了!
“知道了,我这不还好好的活着没有死吗?所以你也不需要向我父亲或你那群兄弟交代些什么了。”皇甫世挥了挥手,有些不以为然的回道。
铁鹰顿时无言以对。
“叫铁云他们盯紧点,我要知道那些人对我的生死未卜有何反应。”
“属下明白。”
“另外叫人调查一下在两淮地区的场商、运商一共有多少,与咱们皇甫家合作和未合作的分别又各有多少,以及那些人手里大致掌控了哪些灶户,有无招募盐丁自行产盐者,我要知道这些。”
“属下遵命。”
“好了,你下去吧,帮我叫柱子进来,我有事要交代他。”
铁鹰躬身行礼,安静地退出皇甫世的房间,然后在厨房门外找到一脸垂涎三尺,双目紧盯着厨房内,连他都站到他身边了,却丝毫没有察觉的柱子,他一巴掌往柱子后脑杓拍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竟敢擅离职守!”
“啊,大人,您来啦?小的绝对没有擅离职守,也没有偷懒,这是少爷交代小的做的事。”柱子将他拉到一旁小声的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