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那日少将军约定得急,并非故意隐瞒,还请少将军恕罪。”
“夫人先是要当我的小婢,为我做牛做马,现在又说气弱体虚,请教夫人,体虚之人,如何做牛做马?夫人所言前后矛盾,到底何者为真,何者为假?”尬的,A计画跟B计画居然相冲突?
天啊,这下要怎么说,C计画吗?但她没有C计画啊。
满室喜气中,就见男人含笑,女人尴尬,还要编么?但她已经想不出来了……“你若不跟我圆房,便拿不出元帕,我娘身边的老嬷嬷可是天一亮便会过来取,你说,我娘若见元帕一片雪白,她会怎么想。”
“少将军若愿意默许,我自有办法弄出痕迹,若不愿意,老夫人为了不让人笑话,也不会声张……只不过我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就是了。”
“说白了,便是不想跟我同床共枕?”
乔熙惟硬着头皮,“嗯。”
“我年少有功名,外表又是英姿俊朗,如此人才,京城只怕找不到第二个,加之我景家历代都是将军夫人掌家,明早祭过祖先,娘便会把库房钥匙交与你,夫人手握实权,也无须晨昏定省,敢问夫人,哪里不满意?”什么功名,库房钥匙,她又不在乎,傻子才抢那支钥匙,不过就是把杂事往自己身上揽而已。
因为没有一点希罕,所以没有一点满意。
“以我的身分,自然是我高攀将军,只是,我跟将军之间只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实在……”
“明媒正娶,有何不好?”
“自然是好,但是呢,名分只是夫妻关系中的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感情。”乔熙惟努力跟这个古人说道理,“名义上是将军之妻,但其实我们也就见过一次面,我对将军,并无感情……说小女子不知好歹也罢,我便是不想跟个陌生人成夫妻,将军若是强来,我身小体弱,自是打不过,不过……若真被欺负了,我,我一定会找机会毒死你。”乔熙惟说完,深吸一口气——话都说到这分上了,他总该生气了吧,赏她几巴掌,然后把她这个想要谋杀亲夫的家伙赶去柴房睡……没想到巴掌没来,景仲轩还笑得挺开心。
不会是从吧?
他朝外喊,“冬雪,春香。”
两个丫头应得一声,便推门而入。
“带少夫人去东厢休息,今天晚上就在那陪着,好生伺候。”
“是。”鸦青色衣裳的丫鬟先过来一福,“春香见过少夫人。”绿衣丫鬟也跟着过来,“冬雪见过少夫人。”
离开主屋之前,乔熙惟回头看了景仲轩一眼,意外的,他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生气,反而还有那么一点兴味的意思。
大抵是投怀送抱的见多了,偶而来个拒人千里的觉得有趣吧。
他的想法,她没兴趣知道,只知道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如此便好。
第3章(2)
景仲轩既然承袭了爵位,院子自然十分大。
出了正房,又走了十几公尺才到东厢,春香点了烛火之后先行退出,冬雪则是拉起镂金牡丹屏风,喊粗使丫鬟送热水。
嗷嗷嗷,热水!
乔熙惟一听登时大为感激,累了一天,她真的就只想洗个热水澡,卷着棉被好好睡一觉。
权势之家真的好办事,不过才一下子,粗使丫鬟们便把浴桶的水注满,冬雪替她脱了那身繁复的喜服,又将长发盘起,扶她进入浴桶——一泡到热水,乔熙惟真是舒服了。
来到这世界,真的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
出嫁之前是有进过一次浴桶,但当时烦恼新婚之夜该如何推托,完全不觉得舒服,不像现在,放下心中大石,整个人无比畅快。
水的温度刚刚好,还有淡淡的香味……香味?她闻了闻,真的是香味没错。
“这水加了什么?”
“回少夫人,加了些香露。”
真稀奇,居然是青草味,还有竹子的清香,好好闻。“外头有得买吗?”
“有的,不过大多都是花香,兰花,玫瑰,梅花之类的香味,少夫人用的这个,外面可买不到。”乔熙惟知道冬雪是要引她说话——她刚便注意到了,这两丫头的个性不同,冬雪活泼些,春香比较静。
“怎么买不到?”
“这是皇后娘娘命宫中的调香师调出来的,不过,当然是少爷开的口,前前后后做了好多次呢,其实少爷说味道还差些,不过没时间,先用着吧。”冬雪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边拿着小木杓给她的肩膀浇热水,一边笑说:“夫人就说了,谁家闺女用这种味道的香露,又是青草,又是竹子的,还要加茶叶,硬邦邦,一点女孩子家的感觉都没有,会失礼的,不过拗不过少爷,还是进宫跟皇后娘娘传了话。”乔熙惟听懂了,这香露,是景仲轩特别为她弄的,也不过才见了一次啊,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喜欢竹草清香,而不爱香郁浓芳的?
果然不可以小看古人,既然身为将军,又是少年得志,应该也是有某些雷达才是。
浸了一会,浴桶的水渐凉,冬雪便扶她出来,要帮她穿衣服。
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身体,乔熙惟有点不好意思,但好歹移民两年多,很知道这年代的规矩,要是主子说想自己来,就意味小婢服侍得不好,那冬雪恐怕要马上跪下,还要配上几个响头,因此她什么话也没说,乖乖配合便是。
出得屏风,春香已经在外头等着。
“少夫人喝点桂花酒酿,晚上好睡些。”说完,立刻掀开桌上的食盅。
呜呜,酒酿,她以前超爱吃这东西,但是想当然耳,穿越后能吃饱就不错了,酒酿真的就是梦中相见而已。
乔熙惟拿起瓷羹,一当起一些,放入嘴里,酒香跟花香混在一起,别说多甜美了。
三两口吃完,漱了口,便上床躺下。
床铺又大又暖,两丫头就睡在隔壁的耳房,门口则有两个仆妇守着,因此即便是人生地不熟,倒也是不害怕,只是……唉。
真的回不去了呢,好几次都希望只是梦,好几次都希望能够回到本来的世界,但一个月又一个月,然后一年又一年,再怎么也知道了,大势已定,她乔熙惟走到二十六年,要开始以韩生烟的身分活下去。
可怜的庶女,命不好,偏偏笨手笨脚还在大雪天掉进水里,就这样没了,而她阴错阳差进入她的身体。
原以为是一场意外,可是后来她发现,生霞每次看到她,都会闪躲。
乔熙惟不用直觉,学习过的肢体语言学告诉她,那个叫生霞的少女,绝对有鬼——她大可不管,但做不到,总得知道真正的韩生烟是怎么没了,若是意外,无话可说,但若是人为,好歹要讨个公道,不让她冤枉而死。
去年找到机会,她假扮已亡的沈氏,趁夜潜入生霞睡的屋子,装神弄鬼,吓得生霞吐实,只求沈氏饶了自己。
“我看到五姐推了生烟,可沈姨娘,您也知道我什么身分,我娘不过是个九品官的庶女,奶奶看我就像看一般婢子一样,或许连爹都不知道我是谁,我说出来的话,谁会听,何况五姐可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她犯天大的错,都不会是错,夫人总有办法遮掩过去,没人会跟夫人作对。
“我若吐实给生烟讨公道,只怕公道还没讨,便被夫人随意嫁掉了,沈姨娘您过世得早,不知道夫人多心狠,二姐以前在张姨娘茶中吐口水,被生月看见,告诉了张姨娘,张姨娘便要个说法,夫人不得已只好罚了二姐三个月的例银,但生月却被胡乱嫁掉了,您知道嫁给谁吗,嫁给大管家的弟弟当续弦,大管家的弟弟已经快五十岁了,当时生月才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