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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火冒三丈的对着两名守卫吼,“叫他出来见我,不见我我就死给他看!”

  见她歇斯底里,守卫担心万一真出了人命可麻烦了。两人互看一眼,其中一名守卫点个头转身进去,不一会,褚司容跟着那名守卫走了出来。

  见了他,阮芝瑶眼中透着激动光芒,原来他还是在乎她的是吧。

  但她错了,褚司容示意她跟着他走到另一偏院后,便让所有下人都退下。



  他目光冷硬的看着她,“我只说一次,下次再用同样的方式逼我见面,那我就不管会不会撕破脸,会直接送你一张休书。”

  她脸色一变,沉默一会,随即笑了,“你对巩棋华就不会这么冷厉,是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除了巩棋华以外的女人,任何女人,不管是身为你妻子的我,还是通房巧儿都无法让你疼惜是吧?说话啊!说话!”她气得挥舞双手,她快疯了,她不该遭受这种待遇。

  他仍以一贯的冷漠待她,“没错,这就是你得看清的事实,我已跟你说了无数次,不要再浪费自己的时间,找一个愿意给你幸福的男人,我会帮你。”

  “一女不事二夫!我已委屈自己嫁给你,却遭受人生中最大的污辱,你还想让我嫁给谁?可恶的你。”她吼了出来,把心口的不满吼出来。



  “委屈?阮芝瑶你问问自己,当初你是为了什么嫁给我的?我可有负你?”

  “你……”她被问得语塞,的确她是看上他的长相、右丞相的权势、取之不尽的富贵荣华。

  “除了正室这个名分外,我什么都给不了,也不会给!你若聪明,就以清白之身回去阮府,我会承认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能给你幸福。”

  一个男人可以为了爱一个女人连自尊都抛弃吗?褚司容愈是这样什么都可以失去,她就愈不甘心,她恨,她妒,她怨,她绝不让他称心如意!

  她像个妒妇般,再也克制不住疯狂的怒火,“我不会说的,我不回阮府!我就是要纠缠你一辈子,听到了吗?这辈子你永远也甩不掉我。”她狰狞冷笑着。

  褚司容愤怒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步出房间。

  阮芝瑶跌坐在椅子上久久,表情木然的流着泪。

  巩棋华的身子原本已渐渐有起色,但在冬末初春的这段日子突然又虚弱起来,为此,褚司容还特别交代换了一名太医来诊断。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夫一个换过一个,药帖一换再换,就连年节时期,绮罗苑也天天都闻得到熬药味。巩棋华躺卧在床上休养,她很努力、很努力的逼自己喝下一碗又一碗黑糊糊的药汤,逼自己给祖母、给褚司容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褚司容快要疯了,因为再怎么细心呵护,再怎么小心翼翼,她仍像朵花儿般渐渐枯萎,而他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愈来愈虚弱。

  新年过了,时间来到三月,该是桃花满园,花开的季节,但巩棋华仍然缠绵病榻,身子骨始终不见好转。

  褚司容神情哀伤的凝睇着床上形销骨立的人儿,他好恨自己!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她已经昏睡了好多天……老天爷,他跟家人间的情感淡薄,难道就不能在男女感情上弥补他?难道真要带走他一生的至爱?

  “还不醒来吗?祖母来了好几回,每每都拭着泪离开,还有我……”他咽不下哽在喉间的酸涩,几乎说不出话来,因为太医说了,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棋华,醒过来,醒过来啊……”

  一日唤过一日,连他的身形也逐渐削瘦。

  这一日,褚临安特别到绮罗苑来看巩棋华,见她眼眶深陷、肤色泛灰、唇瓣惨白,已无生气,“她看来不太好,你应该要有准备。”

  “我知道,爹。”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冷漠,悲伤尽藏。

  褚临安直视着他的眼睛,冷然道:“女人多的是,下一个别放心上了,那是自找麻烦。”

  “儿子明白。”他平静回答,但心里清楚,巩棋华只有一个,没有下一个了。

  褚临安点点头,随即离开。

  这一天,在褚司容殷殷期盼下,昏睡多日的巩棋华终于有反应了。

  她缓缓张开了眼阵,看到的就是他略显憔悴的脸,她好心疼。

  “你醒了。”虽醒了,可身子依旧那么虚弱,呼吸微弱,他实在笑不出来。

  “嗯,好像睡了……睡了好长……好长的一个觉,你看来……看来瘦了不少……”甫开口,听到自己虚弱沙哑的嗓音,她都吓了一跳。

  “不长,一点都不长,你醒来了。”他的眼神充满疼惜与不舍。

  她听出他喉间的酸涩,眼眶红了,“我让你……让你担心了……”

  “不,没有,一点都没有。”他的眼眶也红了。

  她眼中的泪水迅速凝聚,“对不起,我、我真的想留下来。”

  “你会留下来的,因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他声音坚定、深情凝望,她却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虚弱,她想抬起手摸他的脸,竟撑不起自己的手,她咽下喉间的酸涩,目光落在窗外灿烂的阳光,外头已不见雪花,她到底昏睡了多久?

  “外面……桃花林的花开了吗?!”

  “开了,正美呢,我抱你去看。”

  见她点头,他温柔的将她连着被褥抱起,走进桃花林,唤了侍从搬来贵妃椅,还备了些茶点,让他得以抱着她,坐看眼前层层叠叠的粉红色花海,以及春阳在花叶间投射下一束束璀亮光影。

  “好美……好美啊!”看着这片美景,她贴靠着他温暖的怀抱,突然有所感,自己的时间快到了。“我……想……想再听……听你吹笛……好吗?”

  “好。”他立即派人去将他的玉笛取来,却不舍让她离开他的怀抱,仍让她斜靠在他胸膛。

  悠扬的笛声响起,同样的曲子,听来却好哀伤、好沉重。

  她微阖上眼眸,似乎连泪水也感受到这股沉重,不断滑落脸颊。

  褚司容快吹不下去了,喉间的酸、心口的痛让他无法自已……但她想听,他也想让她继续听下去,只好硬撑着。

  笛声断断续续,已不成调。

  她徐徐睁开泪眼,颤抖着举起手,轻轻碰触他握笛的手,“没、没关系,就吹……吹到这里……我跟你约定了,一定……再回来听……听你吹这首桃花落……”

  “好,一定,一定不能食言。”他目光眷恋的紧盯着她的眼眸。

  “一定。”她身体好沉,她低低的道:“要保……保重。”

  怕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他附在她耳边低低说着话,来不及克制的热泪已沿颊而落,“好好的走,棋华,所有的病痛都消失了,你好好的走,别担心我……”

  她的气息愈来愈孱弱,他沉痛的看着她,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似要将她的容颜深深烙印在心上。

  热泪滴在她苍白樵悴的小脸上,他哑着声音道:“我爱你,很爱很爱……”

  蓦地,一道春风拂来,桃花随风晃动,花瓣翻飞而下——

  怀里的人儿轻轻的将头垂落在他肩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几片花瓣随风飘落,缓缓落在她的发丝。

  风停了、树静了,世上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而眼前的一幕将成为褚司容这一生最痛的记忆。

  “听说了吗?巩棋华死了!”

  “听到了,这可真是称了咱们的心。”

  景阳园正屋里,阮芝瑶跟巧儿脸上都有一种拔除了肉中剌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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