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快意,看他生气、看他愤怒、看他不甘……对呀,她要欣赏的正是这种场面,她就是要看他痛苦,让他尝尝非人的待遇。
"那么就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看我究竟敢不敢做?"她斩钉截铁撂下挑战后,旋即迈开步伐冲出"柳园".柳错空怒火冲天,一回头立刻指示田达通知杀手开始姐击莫羽翼,若是因此伤了曲荡漾,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可恨的丫头!
太可恶了……
第六章
曲荡漾蜷缩在沙发内,手指夹着长菸于不断吞云吐雾。茶几上的落灰缸早就装满了菸屑,还多到溢撒一地,但她还是抽着,不断拍着,浓浓的烟尘在屋内四处乱窜,弄脏了空气、也模糊了人,她无所谓,放任死气蔓延,反正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拍完了一根她又点燃另一根,继续抽着。
反正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别把情绪暴露出来,只要别让人家知道她又受了伤那就好,小心哪,可别被敌人捉住了弱点,重蹈复辙的蠢事可不能一再发生,那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该做的动作就是要跟对付柳错空的决定一模一样,那种场面多么精采快意呀。
就是要狠、要毒!
叩叩、叩叩——"荡漾,我进来了哦。"门一打开,蒋让差点被迎面扑来的空气给呛死。"你……咳咳……咳咳咳……你怎么还在抽菸呀?"都几天了,她从柳家回来后就一直抽菸,也不知道有没有睡觉吃饭。
"荡……咳……你……你不要再拍了好不好——" "你进来做什么?"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原本走进客厅准备把菸盒拿去丢掉的他立即不敢妄动,每回她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就代表她随时会翻脸。
矣!他叹口气,不敢再多言,任他再怎么苦口婆心,也影响不了她。
"我要上班去了。"这才又进来瞧瞧她。
"去啊!" "荡……荡漾。"他顿了顿,还是喊出口。
"干什么?" "你……你可要乖乖待在家里千万别乱来哦。"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用词,目的是拜托她别再做出天动地的狂事来。
"我知道。" "你确定?你保证不会再乱来?"她抬头,蒋让嘴角立刻滑下来。"别生气嘛,我实在是很担心你。"谁叫她越变越古怪。
曲荡漾别开脸,不想看见他担心的表情。"你尽管安心去上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乱来的。" "好……好吧,那我走了。"蒋让再也没辙,整件事情他除了规劝以外,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脾气倔强的她不可能让他插手。
蒋让无奈地出门上班。
室内又恢复原本的凄清,曲荡漾忽然咬住菸梗,走到桌前,拉开底下的抽屉,从最底层里边抽出一包纸袋来,然后返回茶几旁,将纸袋内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纸袋内装的是数十张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物全都是柳家人,有柳错空、柳絮、柳夫人、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合照,林林总总,不过可以确定这些照片全是被偷拍下来的,而且是不同年代的风貌,有些照片久远到已经泛黄,有些历史,最早的一张还是柳絮的婴儿时期。
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打从她母亲邂逅柳错空以后,便疯了也似地迷恋着柳错空,找到机会就偷拍意气风发的他,还弄出个一夜情,即使后来不被柳错空所承认,她依然执迷不悔的偷偷跟踪,找机会就拍摄,然后洗出照片后对着这些不会开口的相片直掉眼泪。
她母亲是情痴、也是白痴,一厢情愿的错爱着柳错空,纵使被驱赶、被人耻笑,她仍然执迷不悔。
所以她才那么恨!
恨这种可笑的爱情。
怨这种可悲的亲情——一这样的纠缠结果,让她曲荡漾找不到立场存在于这个社会中,她完全找不到一个定位!
没有一个归属。
叩、叩——敲门声再度传来,她颓坐在地不想动,但敲门者就是不死心,"砰、砰"地猛敲。她起身,以为又是不放心的蒋让回头罗嗦,她边开门、边咆哮道:"我都说我不会了——你?怎么是你?"声音迅速下沉,烦躁的面孔迅速凝冻成霜,来人不是蒋让,而是莫羽翼。"怎么是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搬到这地方来?"她退了一步,夹住烟梗的手,忍不住又往唇瓣送。
他的眸光盯在她双指间,一瞬都不瞬。"你抽菸?"她怔了一怔,忽然又退后一步,出其不意地要把门给甩上。
莫羽翼看穿她的企图,在她甩门的刹那立刻弓起手肘挡住关上的门板,闪易人内。
这么敏捷的动作可把曲荡漾看傻眼,忍不住咬唇,心凉的知道根本无法阻止他的行动。既然都闯进来了,她立即退到最角落,防卫什么似地把自己锁在边缘处,只想借由抽菸的动作来压抑紊乱的心跳。
他眉拧得更深。
"放下菸。"他斥她,目标仍指向她手上的菸。
她不自觉地又缩了缩,越想越觉荒谬,莫羽翼怎么可能找到这地方来?而且他想干什么?啊,是为柳絮而来的吧。
她漂亮的眼睛一眯。"怎么,你已经计划妥当了吗?现在准备替你的爱人报仇来着。"上回没向他的心上人道歉,他愤怒得很。
面对她的质问,莫羽翼不答反问:"你抽多久菸了?"眼一瞥,看见溢出菸灰缸的菸蒂,脸色难看至极。
"少来了,别顾左右而言他,想报仇就快一点。"装什么装,想骗她卸下心防吗?
"把你手上的菸给熄掉。" "无聊!"她挑畔地耸肩,不把他的话当真。
"熄掉I"他问到她面前、蓦然出手,轻易就攫住她的手腕,在她的错愕中,夹在指间的菸便被他抽掉。灼灼燃动的星眸注视她,警告声一出。"你的手非常漂亮、也很干净。不要再去污染它们。"他将她洁玉般的柔荑提至她眼前,严峻地要她别再犯。
她睁大水瞳,突然邪笑起来,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反驳道:"你神经病呀,管我怎么做,我抽不抽菸那是我的事。" "用这种方式摧残自己很有意思?" "摧残?"她不可思议地挑眉,然后轻蔑地摇起头来,这怎会是摧残,这算是哪门子的伤害,真正让她椎心刺骨的疼痛已经度过去了,现在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她。"你少大惊小怪了,把你的来意给说清楚吧,还是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想骗我上当,可惜太没创意了。"她撇开他,迳自走到桌前打开抽屉再拿出一包菸盒,恣狂地撕开透明胶纸。
他当她是大傻瓜吗,先假装关心她,诱骗她上当,然后再翻脸把她推到地狱深渊底下去,她吃尽苦头,几回教训了,她难道还学不乖呀?
莫羽翼陡然抓住她手腕,紧紧攫住!
吃痛的曲荡漾愤怨地对上他的眼,不期然地,她竟然看见他眼中有两簇心疼的火光。惊愕霎时掠过她的脸庞,然而在海边的记忆纷纷回笼时,她笑了。
曲荡漾故意装得好感动,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眉眼间盈满了不正经。"莫羽翼,够了吧,别再玩下去了,好无聊呀!"她扯他的手。
他不动不移。"给我承诺,说你不会再去碰菸。" "够了没,到此为止!"她使尽力气扳开他有力的关节,好不容易抽开后,手腕红痕一片。"听清楚,我不是柳絮,不需要你来管我。"她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