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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苍震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与纳兰守花相视了一眼,看见她微微地蹙起眉心,轻咬着嫩唇一语不发。

  “不想骑了吗?”他开口问道。

  就在纳兰守花还来不及回答的时候,崔湘晴的话就插了进来,“不骑了吗?那我去帮苍震哥把湛蓝牵出来,让苍震哥试试身手。”

  说完,她就要跑开,但是纳兰守花却喊住了她,“你不必去了,我还要骑,爹地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日月了,所以要我今天过来多陪陪它,等一下我会陪震去看湛蓝,所以就不劳烦你了。”



  听见她喊自己“震”,韩苍震一瞬间微愣住,在他身后的崔湘晴也是一脸讶异,但是在这场面上,她是马场的雇员,而对方是客人,说什么她都只能够乖乖地照单全收,微笑以对。

  “好吧!那我还是离开好了,我刚好想到有一匹客人寄养的马匹最近状况不是太好,我还是过去照看一下比较保险。”说完,她摇摇手说“再见”,转身离开训练场。

  在她离开之后,纳兰守花试探般地看着韩苍震,看见他回视她的表情有些冷淡,似乎不太高兴她故意把崔湘晴给逼走。

  就在这时,日月像是受到了惊吓般蠢动不安,不停地喷气发出嘶鸣声,身体也跟着打浪起来,韩苍震急忙地想要安抚它,却一直没见效果。

  “怎么回事?日月……不要吓我,你是怎么了?”纳兰守花被吓坏了,她紧紧地夹住双腿,感觉自己就要从马背上被摔下来。

  这时,日月更加地躁动,韩苍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捉住调马索,那强悍的力道隔着手套刺动着他的掌心,但他仍旧紧紧地握住,强烈的疼痛几乎到了快要麻痹的程度。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经过短暂得像是眨眼之间,但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却比一辈子还要更加令人难熬。

  日月高高地扬起前蹄,将纳兰守花给摔了下来,所幸就在最后一刻,她的右脚从脚钟上脱开,韩苍震在同一瞬间放开调马索,张开双臂抱住她跌落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从日月身边翻滚开来。

  没了束缚的马儿再一次扬起前蹄,不停地在场内奔跑。

  这时,才离开没多远的崔湘晴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跑了回来,看见韩苍震紧紧地抱住纳兰守花,神色戒备地看着日月,小心不被它给踢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日月一向都是匹温和的马啊!怎么会这样?”崔湘晴跑到他们身边,惊慌地叫道,看她的样子似乎也被吓了好大一跳。

  “不要再说了。”韩苍震低喝了声,看着纳兰守花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蛋,抬起一双泛红的美眸,似乎在问他不是说过那是温和的马匹品种,怎么会把她给摔下来呢?

  一瞬间,他无言以对,心口有些痛,感觉她的身子不停地在发抖,一双纤手越过他的腋下,抱着他,紧紧地揪住他的衬衫衣料,紧紧地、紧紧地揪着,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有某一部分,也被她给揪进了一双手心里……

  “我已经请专家去看过日月了,他根据你的说词和那天发生的情况来看,研判应该是有人吹了犬笛,那声音我们人类听不见,但是马的听觉比人好,所以日月听见笛声才会躁动,把守花给摔下来。”

  纳兰刚向韩苍震陈述出这番话时,神情十分严峻,光想到那天如果守花没有及时脱开脚钟,被日月给拖着跑,那将会是何等不堪设想的后果?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我会查出来究竟是谁吹了犬笛,这一点请刚叔放心。”韩苍震心里同时也是发凉,发生这种情况,即便是懂得骑马的人都可能无法自保,更何况纳兰守花是一个光坐在马背上就会全身僵硬的初学者!

  “查到了之后呢?你会做什么处置?”纳兰刚问向站在眼前的韩苍震,对于他的回答,似乎有一丝不满。

  “刚叔希望我怎么做?”

  “我要你保护守花。”

  闻言,韩苍震有半晌的沉默,深邃的瞳眸微微地眯起,“刚叔希望我以什么样的方式保护她呢?”

  纳兰刚冷笑了声,往椅背上一靠,“我想,咱们两个明眼人就不要说瞎话了,你应该很清楚是谁吹了犬笛,是谁想要害我的女儿,如果那个人真落到你手里,你真的可以处置吗?”

  “我向刚叔承诺,那天在马场上发生的事情,绝对下不为例。”

  “对,我就是要它下不为例,我也不讳言告诉你,我家女儿喜欢你,她想要成为可以与你匹配的另一半,而我打算成全她这个心愿。”

  这一刻,韩苍震的心里有了明白,坐在他眼前的这个长辈是打算向他强迫推销自己的女儿,而且,没有留下让他拒绝的余地。

  “就算我不愿意,刚叔也要无视我的意愿吗?”韩苍震握起拳手,想到自己要被逼着结婚,娶一个根本才相识不到几天的女孩,一个根本称不上喜欢的女孩,他的心里就不由得一阵阵反感了起来。

  “除非你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说服我,要不,只要是守花想要的东西,我就会帮她弄到手,包括她想要的丈夫也一样。”

  “既然刚叔已经铁了心了,又何必问我呢?”

  “因为我要确保你不会伤害守花。”

  “如果我不能保证呢?”一瞬间,愤怒的火花在韩苍震的心底扬动了起来。

  这算什么?强迫他接受结婚的提议就算了,竟然还要押着他的头,逼他一定要对纳兰守花好,把一个人的自尊狠狠踩在脚底,也不过如此吧!

  “你必须。”纳兰刚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都说得极重,“要不,就当着我的面处置那个吹犬笛、打算伤害我女儿的人,只要你做得到,我就不会逼你与守花结婚,今天的事就当作我从未向你提过。”

  两个男人相视着彼此的眼神都是无比冷峻的,似乎在这场面上,谁也没打算退让,但也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持平静,不让这场争执演变成一场不可收拾的战争,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那将是对谁都没有好处的事!

  第3章(1)

  自从摔马之后,一连过了几天,纳兰守花都没有出门,就连大学都因为她无心上课而缺席,除了在父亲的逼迫之下去了两趟医院,只为了确定她真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亮了窗外的树木与花朵。

  纳兰守花躺在窗畔的柔软长椅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她的胸口倒盖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随着她不是太平顺的呼吸起伏着。

  从窗外透进的阳光让她的睡脸显得好白净,几乎到了透明苍白的地步,随着梦魇的加深,越来越没有血色。

  “妈咪……别走,守花舍不得……舍不得你,别走……”

  她在睡梦中呢喃,微弱的嗓音之中有着惊恐与悲伤,蓦地,她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原来扫在身上的书本滑落到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好半晌,她一动不动,眼神发直似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前方,然后,渐渐地、慢慢地,她终于知道刚才所见到的一切不过是在做梦。

  下雨,车祸,与母亲的死亡,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境,可是一切却鲜明得犹如昨日才刚发生过。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滚落,一颗接着一颗,无声地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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