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又上心头。
她们替她换了一袋点滴,一股恶心晕眩感蓦然袭来,她转动眼珠子,看着那袋在床边的点滴。
那到底是什么?安眠药吗?不,那不是,她不觉得想睡,只觉得虚弱和想吐。
两名女仆迅速把房间整理好,将四柱大床的纱帐放了下来,点上了熏香,并调暗了灯光,然后她们取走了她手臂说的针头和床边那两袋被打完的点滴,迅速离开了。
一室有恢复寂静,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恐惧在寂静中堆积,一层又一层,床旁四周的白色纱帐变形扭曲又扩散,连那些雕刻着花叶的柱子也是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脚步声,闻到了那可怕的香味。
太浓郁的香,感觉好臭。
是那个男人,她看不到他,但她知道,他就站在床尾,看着她。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这男人该不会是想对她——
他在这时弯下身来,伸手抚摸她的脚。
她吓得不敢呼吸。
他将身子俯得更低,吻着她的腿。
不要不要……她不要……
她瞪着扭曲的床顶,整个人几乎被那可怕的恐惧感与屈辱感淹没。
她喘着气,一颗心因为害怕而狂奔。
这是梦,这是梦,这一定也是该死的梦。
这男人完全无视她的意愿,他把她当成洋娃娃一样摆布着,他亲吻她的手、她的唇,双手抚摸着她的身体。
然后她看见他了,他俯身在她上方。
“亲爱的,你真美,那么美……”
他称赞着她,但她只觉得自己快吐了,他英俊的脸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然后她看见他直起身子,脱掉了他的衣服。
这一秒,她知道这场梦不可能清醒,这男人就要强暴她了,她却无法阻止他,她不能尖叫、不能挣扎、不能逃跑——
男人拉开了她的双腿。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
她闭上了眼,但即便闭上了眼,她依然能感觉到他。
她死命试图麻木自己,试着转移注意力,试着不要去想他正在做什么,不要去想她有多么无助,但那没用,她好想尖叫。
……
刹那间,她突然领悟,他硬不起来,不管他怎么试,他就是硬不起来。
她错愕的抬起眼,看见他脸孔扭曲而狰狞。
察觉她的视线,他抬眼瞪着她,恼羞成怒的发出挫败又愤怒的低咆:“你为什么这样看我?不准这样看我!”
他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愤怒的咆哮着:“不准嘲笑我!”
她完全无法反抗,但他没有因此停下来,他卯起来殴打她。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这个婊子!贱人!”
她痛得几乎无法思考,只感觉他的拳头如雨一般落下。
当另一记拳头落下,她昏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梦。
她再醒来,又坐在那明亮的房间里,被打扮整齐,摆好了姿势。
她感觉虚弱,身体隐隐作痛。
恐怖的是,她领悟到,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现实。
过了中午,她被移动到完美整齐又干净的花房中。
夜晚来临,男人又来,一切再次重复。
不要……不要……不要……
拜托……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她在心中尖叫,用尽全力的呐喊。
但,日复一日,没有人来。
她每天都被打扮好,像个玩偶一样从这里挪移到那里,被摆放成生活的姿态,那些人会帮她洗澡、打扮,替她吊点滴维持她的生命,男人心情好时会亲自帮她梳头,甚至会强抱着她在水晶灯下跳舞。
这一切如此疯狂又变态。
她从一开始的恐惧,变得愤怒,转而麻木。
没有人来。
她宁愿自己真的是个娃娃,那样她就感觉不到,感觉不到那个恐怖的男人,感觉不到这个世界。
之前她不知道哪一个梦比较可怕,她现在知道了。
已经知道。
她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遭遇,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内心深处期待着,竟期望某个人会来拯救她。
日复一日,没有人来。
没有人。
没有……
不知为何,她知道应该会有人来,她记得他,记得他小心翼翼的拥抱着她、细心呵护着她。
她想不起他的脸,记不得他的名字,但她记得他。
她的人生不可能从当娃娃开始,一定有之前,一定还有,一定有那么一个人,曾经那样疼她、爱她、呵护她。
她让自己紧紧抓着这个希望,死命抓着。
日复一日,又复一日,再复一日——
没有人来。
终于,有一天,她让自己面对现实。
他没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只是她虚拟出来的妄想,就是他已经死了。
恍惚中,她感觉热泪上涌,满溢。
高窗上,天是那么的蓝,阳光那般灿灿,她的世界却如此阴暗。
绝望,将她紧紧包裹缠绕。
她闭上了眼,再也不愿意睁开,不愿意醒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