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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你都不必说,我都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当初断了气时候的模样,没有人……没有人比我看得更清楚。”

  他执起她明显比前生更纤细的皓腕,长指轻轻地在她的腕上挲滑而过,明明是如此雪白细腻的一段藕臂,在他的眼里却看成了那人殁了时,那一段削瘦修长,但伤处却仍肿胀不消的男子腕骨。

  容若默着声,看他唇畔明明悬着一抹浅笑,但眼眸眉梢却无一不透出哀伤的脸庞,明明知道他不过是自作自受,白食了恶果,但在自个儿的心上,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了隐隐的痛楚。

  是她终究忍住了没问,不问这男人当年睿王爷薨了时,他究竟在那灵旁守发多久,她也不问,不问他会不会心痛,不问他有没有后悔,不问他是否一如青哥儿所说的失控崩溃,不问他……罢了。



  何必呢?

  知道了他的答覆又如何呢?不过是给她自个儿心里添乱而已。

  “太医说……”

  “我知道他们对你说什么,什么小养大养的,休想。”她撇唇冷笑了声,打断他的话,“从前是我不知道,所以才与你当夫妻,但是从今以后,我不可能再与你同房,再与你行周公之礼,所以,我当然就不可能会再怀上孩子,不可能会有大养之日。”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也不能委屈一下吗?”

  “若今天换成了你是我,你来当女子,我倒是愿意出这一点力,帮帮二哥这点忙,给你‘养’身子!”容若咬牙切齿地冷笑道。



  “此话当真?”明明听着是屈辱的话,但律韬却笑开了眼眉,因为,至少在她的心里是愿意亲近他的,要不,那“身子”怎么养得出来呢?

  其实,话才说出口,容若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不其然,看见他咧开了笑,让她不知道是该恼他怎么连这一点男人节操都没有,还是恨得把自个儿胡说八道的嘴给撕了。

  “你出去吧!我想歇会儿。”

  “不出去,朕就只想陪着你睡会儿。”

  “你在旁边我睡不着。”她硬是不肯挪动让他上榻,不想让他抱着自己,闻一身的癸水腥味……这一生,他大概是见过她最多不堪一面的人吧!

  “以前就可以。”律韬笑道,心想是这人太洁癖,最不喜欢被人瞧见自己的不堪,她自觉一身血腥味,但他抱在怀里,却只觉得温润馨香。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唇,很自动地环抱住她,轻而易举就半抱起她,让她腾出一个位置给自己,“上回朕病了,就见你在朕身边入睡过,想来应该只是习惯问题,就让咱们再试一回。”

  “我不要。”她嗔了他一眼。

  见她挣扎着想要脱身,他立刻先声夺人,挺出了因为一场大病消瘦了不少的胸膛,“朕就要抱着你不放手,你推吧!你打吧!反止痛在朕身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的心口还疼?”她楞了一下,已经伸到一半的双手生生抽了回来。

  他摇摇头,耸了耸肩道:“前两天就一点都不疼了,不知道被你推了之后,会不会又痛了。”

  “齐律韬,你唬我!”容若瞪圆美眸,一下推开他近得随时都能吻到她的脸庞,难以置信这男人竞能无赖到这地步,那煞有其事的表情,教她有一瞬间信以为真了。

  “要是真疼了呢?容若忍心吗?”

  他一边可怜得近乎可耻地说着,一边趁着她不防,为她调整姿势,让她侧躺着,而自己躺在她的身后,让她的背贴在自己的胸前,明明是男人与女人曲线弧度都迥然不同的身躯,这一刻,却蜷贴得无比契合。

  她想扯开他环住纤腰的手臂,但试了几下,那股子圈住她的蛮执却是一动也不动,她叹息放弃,嗤道:“疼死你最好!”

  律韬感觉她在怀里的身子渐渐松懈不来,满意地勾起嘴角,“没关系,我知道你说这话不是真心的。”

  谁说的?容若回眸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见他有恃无恐,颇不以为然,未了,她在心里冷哼,闭上美眸,就让他得意这一时吧!

  就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接受她迟早会离去的事实,她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与他……天长地久。

  第9章(1)

  容若并未放弃出宫的念头,那一日,自请为开渠监下的裴慕人来向她道别,说虽想在朝堂上贡献一己心力,但是,在他心里深处,想要藉机看遍大山大水,为她绘回天下大图,或许有一日,他们能够一起实现开渠通四方,以利农耕,以利漕运,以富庶天下。

  “此次一去,怕大江南北居无定所,凤弟留着,大哥安心,每到了一个地儿,大哥会捎信,如果静斋能出得了宫,会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大哥,但大哥知道静斋的性子,你的人想走,但你的心,离不开朝堂。”

  那一日,在他离去之后,容若静默独坐许久,裴慕人从小伴读在她身边,最了解她的想法,她不愿意承认,虽然不能接受与律韬这般帝后关系,但她的心是真的离不开朝堂,那终究,已经是融进她骨血……不,是灵魂里的想念,死了一次又活了一回,仍是抛不开。

  最后,她凉匆一笑,若没有真的出宫一回,哪里知道能不能抛下呢?或许她只是从未离开过,而非离不开!

  又几日。

  最近,小满和小宁子一直觉得,自从他们皇后娘娘淋雨大病一场之后,他们似乎没能过上几天平静日子,从前那一段安详的岁月,如今想来,竟然颇有只能追忆的感慨。

  好不容易,他们皇后的癸水终于止住,脸色才刚恢复了红润,不过几天功夫……而已啊!似乎要呼应他们这个想法般,一声瓷碎的声响,从殿内传来,但是他们只敢守在门口,一步也不敢轻易踏进。

  终于,院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通报,他们如蒙大赦,看到律韬的来只差没有膜拜叩首,还不等他们行礼参见,律韬已经开口问道:“怎么一回事?”

  一向都是抢着要说话的小满,这次却默了声,所以小宁子只好自己开口,“皇上快点进去吧!主子说有一件事情,只有皇上能替她办到。”

  这话,小宁子说得十分含蓄,不敢直接转述皇后娘娘刚才所说“去把这后宫里唯一能办那档子事的男人给我找过来!”的那句。

  律韬觑了神色有异的两个奴才一眼,便捉步大刺刺地走进殿内,一入内就看见满地的狼藉,砸碎的都是一些碗碟,有汤有菜,但都已经成了溅污毯子与地面的杂碎,而容若就蹲在一旁,双手抱住曲起的腿,纤细的膀子微颤。

  “容若?”

  听见律韬的喊声,她抬起红得异常的娇颜,叱道:“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去床上躺着。”

  “什……么?!”

  “那菜里被下药了。”她咬牙切齿,身子热得难受,双肩却是气得发抖,她宁可那菜里下的是毒药,也不愿意被人逼着……取乐。

  “大胆!是谁敢在你的——?!”这下连律韬也怒了。

  “衣服脱掉,去躺好!”果然下药的人不是他,容若太知道这人对她的心疼,如今的百依百顺,教她有时候会心生恍惚,怎么当年在“迎将台”上见他,竟是畏惧的胆颤心寒呢?

  这时,律韬隐隐觉得不对,迟疑道:“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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