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完,她要回台中的家里,毕竟暑假两个月的时间她都在外面晃,也说不过去,于是依依不舍地分开,因为他还要留在南部拍些照片,所以她一个人回了家。
分开的日子,很奇怪地想念,但他每天的电话和简讯总是会让她的心情特别好,不过最近他们的联系变得比较少,他去了外地拍照,要几天的时间,而且山上讯号不好,也少有机会可以打电话、传简讯。
“舒以安,快出来吃饭。”处于变声期的鸭嗓在客厅大呼小叫,吼得整幢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舒以安望着手里的手机,咬了咬唇,里面只有一封她打到一半的简讯,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删掉,算了,也许他手机讯号不好,根本就收不到呢。
“舒以安!”鸭嗓再度尖叫,粗嗄地刺耳。
“来了啦!”她不甘心地起身拉了拉身上滚皱的裙子,将手机塞到口袋里,打开房门走出去。
舒家是很简单的五口之家,舒父是普通的公务员,妈妈在医院当护士,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舒以安在中间,她哥哥跟她相差七岁,早就已经工作搬出去住,她在台北念书,比她小三岁的弟弟目前在台中念高一,正处变声期,又敏感又坏脾气。
爸爸上班去了,妈妈也在医院,就留着两个小孩看家,舒家卫被迫弄了午饭,满脸不开心,而且某人居然还要三催四请才出来吃饭,气得他快要跳起来。
“搞什么这么久才出来!”
“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啦。”舒以安慢慢地走到餐桌前坐下,望着桌上摆的那一碟看不出是原型的东西,“这是什么?”
“蛋炒饭啦。”
“这是蛋炒饭?”她用勺子舀了舀那些黏在一起的“物体”,可以把蛋炒饭炒得这么像黑炭的人,真是天才,她要是会吃,就真是怪了咧,“妈妈明明有留菜,我们拿出来加热就好,你弄什么蛋炒饭?”
“那个……没有了啦。”
“怎么会没有?妈妈做很多耶。”
“没有就没有,你问什么问?”呆然叛逆期的小男生不好惹,立刻发飙。
她是淑女,不跟小孩子吵架,舒以安走到厨房拉开冰箱,发现妈妈准备的菜真的都不见了,再看洗碗台里乱放的碟子,瞬间明白为什么不见了。
“舒家卫,你居然把菜都吃光光?”
“怎样啦?我饿了吃东西不可以喔?”舒家卫埋头猛吃自己炒的蛋炒饭,其实也没有很难吃呀,至少还吃得出饭味嘛。
“你!”伸手指住他,半晌,颓然放下,算了算了,她进房间拿钱包,干脆出去吃,不跟小孩子计较。
“喂,舒以安,你出去买东西吃吗?那你记得帮我包一份卤肉饭,我要多加一颗卤蛋,对了,还有……”
这个死小孩,他还点餐?太可恶了!用力关上的大门,当作是她的回答。
舒以安走出去才发现太阳很大,天气很热,中午时分完全热得要冒烟了。她双手插在长裙在口袋里,慢慢地走着。
好像也并不饿,又不想回家对着舒家卫那个家伙,天气很热,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点闷,她埋头走着,不辨方向,不看路标,就这样无意识地走着。
路边的行道树被太阳晒得失去水分,无精打采,树上的蝉在那里声嘶力竭地拚命叫着,她伸手握着口袋里的手机,既不掏出来看,也不放开,就这样一直握着往前走。
周围一片安静,她抬起头来,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高中时的校园。
暑假的校园自然是悄无声息,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非常熟悉,慢慢地一路走过去,找到自己最爱的秋千,树荫下陈旧的秋千,慢慢地荡着。
不知道是谁在学校的后面设了这座秋千,刚好斜斜地对着篮球场,她念国中时每天放学都会来这里等楚沛,经常坐在这里看他打篮球。
她也是那时候认识康云斯的,楚沛跟他同一届,又是隔壁班,两个班经常一起打球,他们打球的时候她就坐在这里看,看着看着,就喜欢上了康云斯。
口袋里手机昀简讯提示音响起,她慢吞吞地摸出来打开。
在哪里?
是楚沛,她泪盈于睫,很缓很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回他,外面。
明明只有两个字,她却足足按了十分钟才按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那么难过,好像在生气他离自己那么远一样。
接着就是沉默了,他没有再回传简讯过来。
舒以安坐在那里慢慢地摇着秋千,抬头望着那片浓浓的绿荫,风儿吹拂而过时,树叶被吹得晃动,阳光抓紧机会在这空隙间洒下来,照在她的眼皮上,一片白茫。
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一旁的铁链上,慢慢地闭上眼眸,像是睡着了般,身子以一种极缓的速度摇着秋千。
时间在这夏日的午后仿佛凝滞了般,就连蝉声都变成了空白相框里逐渐消失的背景,所有的一切在这瞬间都褪去颜色。
忽然,眼前隐隐的黑挡住了太阳的温度,她慢慢地睁开眼,一时不适应光亮,眼前一片白,好半晌才看清楚,一只手掌遮在她的眼前,不近不远,她的心跳突然像是失去控制般,如同从梦中被惊醒一样迅速地回头,看到那张平静的脸庞,可是眼睛里却隐隐有怒火,她算是了解他的,看他好像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她眼里的光慢慢地暗下去。
第5章(1)
他眼里的光锐利得像刀片,她又坐在这里,是在想谁?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她等他打球,就那样会喜欢上康云斯!每当想到这里,他都会恨。
这个家伙今天居然又跑到这里来,实在是……
楚沛转身就走!
舒以安被他那几分阴沉的脸,给弄得本来见到他的喜悦悉数消失了,再看他好像发脾气般地转身就走,吓了一跳,站起来傻呼呼地追了几步,“楚沛,楚沛!”
越叫越走,她干脆不叫了,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身影迅速地消失,极大的委屈涌上心头,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又没有得罪他,他心情不好,就不要来找她呀,又不是她让他来的,居然跟她发脾气!
怎么这样!越想越恼,越想就越觉得憋屈,明明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消息,一回来就莫名地发脾气,楚沛最讨厌了!
她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坐在地上,脸蛋埋到膝盖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过、这么委屈。
楚沛,你这个混蛋,明明就说过,要让我开心,会宠我的,现在是怎样?讨厌!讨厌!
“别哭了。”一声叹息响起。
她头也不抬理也不理,哭得更大声。
楚沛定定地望着她,看她乌黑发丝中那个小小的、白白的发旋,跟她一样,明明是弱小又讨巧的存在,可有时却又固执而倔强,他的指腹发痒,很想去摸摸那点可爱的白,而他也真的动手了。
他伸手稍稍用力地戳了戳她的发心,她直接傻住,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蛋,“你……你对我发脾气,现在还戳我!”
他变坏了,说什么对她好,现在不但对她不好,居然还动手欺负她!她不要活了,舒以安干脆放声大哭。
楚沛像是被她的哭声给吓住,愣了半天才伸手去拉她。
她用力地拍开他的手,“走开!你最坏了,我不要理你!”
“我怎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