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手机站 > 顺风耳讨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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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生,成婚与否、对象何人,这些事就随缘吧。都六年了,或许再过十年,家仇还是报不了,而她下定决心,重建七重门与报仇,此两件大事为先。单清扬没对婚约之事多做解释,只回道:「萃儿入武家当差,多少会两招,我见萃儿是练武底子,也曾教过她鞭法。」

  「她学得颇快?」

  「是。几乎看我走过一回招式,她便能学上六、七分,就是性子活泼不定,凡事难用心;再者她调息似多有不稳,只练几招是无妨,若要长练,怕是不成。」

  洪煦声沉吟一阵,想着当说还是不当说。犹豫间,单清扬道汤、菜都凉了,他才又温温笑回:「那快吃吧,旁的事,往后再说。」



  「……嗯。」三爷是关心自己离开奉陵后的生活,所以多问了,单清扬不作多想。萃儿说得是,此刻须尽欢,水性杨花又如何?江湖儿女就该洒脱些,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当是心中的小花园又多添一笔值得回忆的风景吧。

  这么想着,单清扬面纱下浮起笑容,重复着他的话:「嗯,旁的事,往后再说。」

  第4章(1)

  膳后,护容未归。

  洪煦声唤来拱门外候着的下人,撤了凉亭内的事物与布幔,他与清扬在园中顺着点了灯笼的小道而行。再回到凉亭时,下人正将烫好的酒端上。

  「……我记得洪夫人过往常说你喝不得酒,要庄里人都记着,就算是炖补也不能放酒。酒伤眼的,三爷。」单清扬待下人退去,才说出这旁人听来或许像是关心,又像是管多了的话。



  「小饮一杯,无妨。」一夜谈天说地,说了很多山庄、七重门之事,直到清扬说的这一句,令洪煦声心中略略得意。

  她的语气可爱,刻意压低,是不想教下人听了传出什么旧情复燃的流言;而话一出口,语尾又有一丝后悔,却是欲盖弥彰。看来,待在一同的时候越长,清扬越能将刻意疏远的外表卸去。

  待在一同的时候越长,会不会,清扬越不想离去了?

  洪煦声对这想法一怔。

  「就一杯,多了,清扬可承担不起那后果。」单清扬手持酒壶,长手为他倒酒,却倒不到半杯便停下。

  洪煦声一听便知,笑道:「半杯,是清扬愿意陪我多些时候,所以一杯分两回饮之意?」

  单清扬斜眼觑他,「事事都逃不过三爷的耳朵,若你真的听得出清扬话中情感,肯定明白我为你斟酒时有多害怕洪夫人在天之灵要怪罪我了。」

  小时洪煦声常对清扬说,虽然眼见不到来人表情,可耳朵能听见的,远远多于双眼所见。一个人的动作脚步,一个人的呼吸气息、快慢沉浅,和语气里最细微的情绪,他不曾错听,他善于分辨。可清扬总说他在胡扯。

  洪煦声笑意加深。「从头至尾,我只听见你真真切切的关心。」

  单清扬心一跳,随即微愠地为自己也满上一杯酒,仰头而尽。看来,面对这家伙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都不说,就让他猜吧,猜她眼下举杯豪饮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想法。

  洪煦声低低笑了,听见她又将酒加满,他执杯与她相碰。「清扬,莫要恼我。大哥近年少在庄中;娘去后,爹变得更加沉默。然而我心里明白,爹、大哥和段叔、二哥、护容、孙谅……庄里的所有人,都待我极好。每个人都用不同的方式迁就于我、心疼我眼疾加身,可……」

  见他将酒杯靠近唇边,浅浅沾了一口,单清扬拢起柳眉。

  那笑依然温和,仿佛谈论的是春日宜人风光,洪煦声缓缓说道:「可没有人如你。」

  她瞪着他。

  「清扬,没有人如你。」

  晚风拂面,吹去酒气,带来一丝凉意。明明他的笑一如往常,温润如玉,他的声音轻轻淡淡,显得超脱……但,他内心的孤寂却如此明显;总是收在深处,不轻易示人的感情,竟赤裸裸地摊在了她眼前。

  单清扬哑然无语,喉间浮起一丝苦涩。

  近在咫尺的阿声,她在心中偷偷依赖的阿声……

  如何能说出教人挂心的话?

  她曾弃他而去,正因明白他在庄中生活无虞,事事皆有人安排妥当,所以不会挂心;可原来,人的心是无法靠旁人安置的……

  以为多年前的退婚是短痛,怎知是在他的心上挖了一角。她忘了,阿声是关在华丽牢笼里被折翼的鸟,失去朋友,他与平常人一样会伤心会难过;与常人不同的是,阿声一朝失去朋友,便没人再来补上空缺。

  单清扬是他洪三爷指腹为婚的妻子,却也是除去庄里人后,仅有的朋友。

  那温润的笑映在眼中,单清扬掀了掀唇,声已哑:「阿声,我……」

  她才开口,洪煦声立起身,侧过脸朝外,道:「何事如此慌张?」

  下一刻,李护容飞身翻过矮墙,落在凉亭前,单膝跪地,道:「主子,庄里闯了人进来,萃儿姑娘她……」看了主子身后的单小姐一眼,收了口。

  「萃儿怎么了?」面纱下的脸色一凝,单清扬立身上前,急问。

  李护容询问地望着主子,直到主子点了点头,才道:「方才我与丫鬟端了白粥与药到南苑,已不见萃儿姑娘。我见窗外有人影,赶忙去追,出了南苑却又见不着人,于是差了下人去寻,自己赶忙回阁……」

  单清扬内心焦急万分,却已习惯不将之表现出来,只是双手紧攥衣角。萃儿武功平平,能入庄之人多属江湖老手,萃儿若真让贼人掳去,该当如何是好?

  「清扬,先别着急,贼人入庄多为入陵盗墓,萃儿断不会是目标,暂不会伤她的。」清扬不语,他却能感受她必是内心焦急,洪煦声安抚着,转向护容又问:「时刻?」

  「刚过子半。」正是一日分隔之时,李护容回着。

  「……护容,」沉吟片刻,洪煦声方道:「以防万一,你先至二哥那儿,唤了孙谅速速入陵。」

  子半之时正巧是四小姐换咒之时,大约有一刻的时候身子颇虚,此事外人不会知道,连单小姐都不知。贼人入庄多为入陵盗墓,主子是为让单小姐安心才那么说。事实是,若为盗陵,断不会在庄中出没打草惊蛇才是。李护容又多看了两人一眼,才领命退去。

  「我……我得回南苑瞧瞧。」单清扬心跳不定,虽未见贼人,此刻心中不安却像六年前血洗七重门那日。

  「小心!」洪胞声侧耳一听,踏出步伐精准拉住清扬的手,扯至身后。

  单清扬定睛一看,脚边一支细短吹箭,再抬头,黑衣人飞身入亭,直取她腰间。

  洪煦声一手护着她,与黑衣人单手过招。听着黑衣人脚下步伐,眉间拢近,探进其内臂的手一个反掌,划破了袖子,抓过藏于里头的吹箭,折断丢向一边。

  单清扬摸向腰间,只有短剑一柄。她恼着,真是一入庄便太过安逸,六年来随身绑着的软鞭也卸下了放在南苑,想着与阿声见面用不上,怎知……

  咬咬牙,她解下腰间长带,跃至一旁池塘边,打水将长带沾湿;甩至身侧时,扭了几转,长带已成鞭。

  「大胆贼人,深夜入庄意欲何为?」单清扬低喝。多年未见,只能从方才几招推断阿声武功不差,却心知他没有太多对敌经验,只怕应对不及来人。黑衣人既使吹箭,想来是阴招百出之辈,不愿此人对阿声下手,于是出声引之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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