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良师,也要懂得因材施教,他开发的是上半身,有人的潜力是在下半身,往后公司再不济,至少还能卖某人的身体来赚业绩,不算没用处。
她笑捶他,揩揩眼角笑出的泪花。“你真的很坏。”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弟弟啊!
“他习惯了。”敢唉上一声,他会让人连唉都唉不出来。
他还说了很多,或许是这个特别的日子,弱了心防,特别容易被勾诱出心底话,连幼年的丰功伟业都对她说了。
像是小时候,有人欺负到他们家头上来,都是他出谋划策,然后大堂哥去执行,每次被抓包,都是大堂哥被痛打挨罚。
但,一次也没把他供出来过。
他半夜偷偷帮被禁食罚跪的大堂哥送吃的,大堂哥总说,他是长兄,本来就要扛事情,保护弟妹,他皮粗肉厚,打不疼啦!
这些事,爷爷真的都不知道吗?他觉得不尽然,爷爷私底下曾对他说:“阿韩重情义,但论起谋略,远不如你,这几个孩子里,你最聪明、心思最缜密,算计人不留痕迹,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没人欺得到你头上。”
“爷爷,你这是拐着弯在说我很阴险吗?”他听得出来喔!
爷爷笑了笑,说:“只是在说,把这个家交给你来守护,再适合不过。”
思及此,他阵光黯了黯。
第4场:成就原来的你,才对得起我的爱情(2)
龚悦容心知肚明,被子底下,无声将一样物品递到他掌心,他低头一看,是他的手机。
从来这里后,就不曾开机过的手机。
询问的眼神正望过去,便听她轻轻开口。“跟他们联络吧!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他们,所谓的家人,就是了解对方的情绪,互相体谅、互相包容。他们知道你需要时间去平复心里的伤痛,所以再累也会一肩扛起,不向你埋怨,但你真的有办法不管吗?那是你爷爷留给你的。”
下午,看到那篇杂志的报导时,她便知道,他非走不可了。
杨爷爷把毕生的一切,泰半都留给了他,包括祖宅、名下现金、有价证券、公司股份等等,在外人看来,是继承惊人财富,独宠二房孙儿,但是对他的意义,是责任的传承。
那是所有杨家人,早有默契的事。
如今,他二话不说,在祖父丧礼办完后就搞失踪,连律师公开遗嘱那天都没有出现。他是杨家第三代的接班人,合法继承了大量公司股份,他不吭声,谁也不能替他作主,每开一次股东会就要炸一遍。
企业不可能长期群龙无首,他叔父、堂弟们一直在顶着,但能顶得了多久?正主儿不出现,公司就一日动荡不安。
他要能坐视,那就不是杨仲齐了。
“叛逆期结束了,做回你自己吧。”虽然,这让她有些心酸酸,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后,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又更远了,远到……摸不着,高攀不起。
但她知道,她爱上的原本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聪明、自信、骄傲、有才干的贵公子,杨家第三代主事者,那才是他。
原本那个沉默、忧郁的长期住客,说穿了只是他人生中一个过渡期……就像,与她相遇的这一段。
人这一生,总会脱序个一回,做上一件这辈子都不会做的疯狂事,然后,再回归人生的正轨,好好地,走他应该走的路。
她懂的,也早就看得很透澈,想得很清楚了。
成就原本的那个杨仲齐,也才对得起她的爱情。
杨仲齐微讶,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要他回去。他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件事,没想到她早就看穿了。
是啊,怎么不会呢?这女孩,一直看着他,很专注、一心一意看着他,看着他每一分情绪、每一分悲喜,他的心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她。
他默默接过手机,按下开机键。
数不清的讯息、留言,立刻涌入,几乎塞爆他的信箱。
仲齐,你在哪里?我们很担心。
对了,提款卡、信用卡有带吧?钱不够用要说。
——大堂哥
仲齐,我说过,会帮你扛,你好好照顾自己,调适好心情,就回来。
……但我希望,不要太久。
——赵
年纪一把了,苦儿流浪记不太适合你,仲齐哥。
好歹,回个讯息,让我们知道你没事。
——楚
二堂哥,拜托你回来凌虐我!
没人欺负的日子我超不习惯的。
——魏
看到这里,忍不住手痒回了:“杨叔魏,你这个神经病!”这么欠虐吗?
还有……
“大堂哥,我从小到大都比你有钱。”要也是我救济你。
接着又看了几封燕燕和幼秦的讯息,像是说好的,一迳装可怜,使用哭哭、讨拍那招,刚开始还会说——
我知道你会想我,所以传张照片给你聊慰相思,想看本尊就快回来。
谁想你啊!拍照角度摆一副闺中怨妇样,是哪招?
“她好漂亮。”相比之下,龚悦容有些自卑。他家人都那么好看,而她要脸蛋没脸蛋,要气质没气质,跟他好像真的不太衬。
“明明就是个二百五。”再美也还是个二百五。
小幼秦倒是说:“二堂哥,你都不接电话、不回我简讯,一点都不担心我被臭男生欺负,没人帮我出气吗?”
不看还好,一字字看下来,思念倒真翻涌得难以自制了。
龚悦容看他抚过手机萤幕上的字句,寥寥数语,就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到他们兄弟间的相护相挺,还有他对妹妹的疼与宠、小堂弟对他的畏与敬……
他抬眸,祈谅地望向她。
她点点头,回他一记理解的微笑。
于是,他没再迟疑,点开联络清单,按下回拨键。
另一头,电话很快被接起。“仲齐,是你吗?”
“嗯,三叔。新闻我看到了,对不起,造成你们那么多困扰。”
杨显叔叹气。“自家人,说什么见外话。公司我还顶得住,自己心情调适好最重要。在外头,一切都好吗?”
“我很好,吃住都好,人也平安。”顿了顿,迟疑地启口:“大家……都在吗?”
“在,都在,就缺你了。楼下静悄悄的,没什么声响,你不在,他们也没心思玩乐。”
以往这个时候,祖屋里大概都闹翻天了,喝酒、玩闹、说鬼故事……没到天亮是静不下来的,吵得楼上长辈都不能睡。尤其拆礼物时最精采,看别人抽到自己更想要的礼物,还会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回想兄弟们干过的低能事迹,唇角隐隐泛笑。
“仲齐,你……人在哪里?”对方试探性地开口。“我现在叫叔赵去接你,好不好?”
他静默了下。“过两天,我会自己回去。”
杨显叔显然松了口气。“那就好。”
简单与三叔聊过家里以及公司的近况后,他收了线,看向枕边人。
她背过身,卷着被子像是已经睡熟了。
他将手机搁回床头,移靠过去,轻轻将她揽进怀里,闭上眼陪她入睡。
两人像这样共同枕着一个枕头睡的机会,也不多了,不再是她提着鞋、溜出房就能到达的地方。
他叹息,没戳破——
她其实佯睡技巧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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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未亮,她还在睡。
以前这个时候,她已经醒来,自己蹑手蹑脚溜回房了。
昨晚她其实没怎么睡,一直到刚刚才不小心睡着,他放轻动作下床,拿了换洗衣物到浴室冲了个简单的澡。
打理好自己走出房门,惊见婆婆就坐在廊道尽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她自己酿的梅酒,见他开门出来,朝他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