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方不出城迎战,他们想出兵劫掠,却得不到半分粮草回部落,得杀牛马才能度过严冬,元气势必大伤。”
听着他的计策,萧瑛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好孩子,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
像是杠上了似的,贺心秧不服输,抢着道:“不如派一队兵马绕过敌军,直侵他们的部落,鞑子必是将强壮青年送往战场,部落里留下的定是老弱妇孺,他们抢咱们的百姓,咱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待他们回转部落,才发觉,家空了、人没了,那才精彩呢。”
“与其如此,倒不如在劫掠鞑子部落时放出消息,让他们在前方的战士无心恋战,急于返乡同时,再来个双面夹攻,全数歼灭。”
宫华也同贺心秧卯上,以前她是老师,在这个时代,他懂的已足以为她师。
“我们可以改良武器,那些绊马索、铜墙钉全用老了,敌人都知道你的招数,还有什么好玩的。”
“鞑子擅骑,咱们可以把重点放在砍马脚上,没了马,他们便等于失去双腿,而咱们的步兵多、训练也最精良,届时,以吾之长攻彼之短,谁胜谁负自当分晓。”
两人像比赛似的,一人一计讲得滔滔不绝,萧瑛细细看着他们,嘴里不说,却满心叹息,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点子?这个话题不过是临时起意,他们尚未经过深思,却计计深谋,教人啧啧称奇。
高谈阔论之间,马车来到邑县府衙前头。
宫节已经得了消息,迎在衙门前,待众人陆续下马车,宫节的目光和贺心秧相触,千般滋味在心头,却是说不清、道不明。
宫节早已学会当个称职的古人,学会谨言慎行,贺心秧却还没有这等功力,看见果果他姑,她唯一能做出的反应是——跑向前、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我想死你了,想死、想死了!”她必须用很多个“想死”,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兴奋心情。
宫节明知这样不合礼宜,尤其在外人面前,简直是伤风败俗,可是……难为她了,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就算聪明,终究是孩子心性,怎能接受这般巨变?她是在转瞬间便丢失了所有的亲人朋友,以及她熟悉的世界。
苹果与她不同,至少她是成年女性,并且醒来之后还有果果在身边,在厘清前后因果后,终能定下心,接受这个她不理解的环境。
苹果只有一个人,只能孤军奋斗、慢慢摸索,期间所受的苦,岂能说与外人道?更何况,她分明就是受他们姑侄连累。
眼下她的感觉是愧疚又心疼,怎舍得将她一把推开。
看着宫节和贺心秧之间的亲昵举动,萧瑛心底一股无明怒火隐隐烧窜,他明白,那叫做妒嫉,在许多年前、在某个女子身上,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这是不可以的,他早已经割断自己的情感线,再不允许自己放纵情欲,他曾经立下重誓,绝不再让任何女子入了心。
贺心秧是可爱聪慧、性格讨喜,她的确有股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气质,但这些都无法让她在他心底占上一席之地。没错,她无法!
念头转过,他逼自己露出满脸温和笑意,淡漠的双眼却仍紧紧盯着他们的亲密互动。
“苹果,你够了哦,不想被人抓去浸猪笼的话就赶快放手,这可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还可以搂搂抱抱的时代。”
宫华着实忍耐不了,虽说她们都是女子,但看在旁人眼底,心里想的可非这回事,人言可畏呵。
贺心秧吸吸鼻子,千般不肯、万般不愿地松开手。
“我真的很恨你们祁凤皇朝,早晚我要一把火烧了它。”她低声对宫华张牙舞爪道。
宫华转过身,不同她计较。
宫节向前几步和萧瑛互相行礼作揖,今日萧瑛穿着一件朱墨夹纱袍,长发束在半月冠里,只用一柄墨玉簪扣住,足下一双青缎黑皮靴,腰间系着琥珀玉带,服饰虽然贵重却不甚张扬,加之身形丰伟,气度宛若翩翩浊世佳公子。
“这几日,秧秧和华儿麻烦王爷了。”
萧瑛点点头,表面礼数全做足之后,他转头对宫华说道:“华哥儿,从明日起,王府的车辆会过来接你入府,抓紧时间,将你师父交给你的课题好好预作准备。”
乍听见萧瑛对宫华的称呼,宫节紧抿双唇,紧憋住气,一张脸涨得通红,贺心秧见她那模样,也跟着咬紧嘴唇,不让笑声脱口而出。
第十二章 果氏家族重逢(2)
宫华终于将萧瑛送上马车,贺心秧立刻迅速将宫节拉进屋里,宫华、紫屏、苓秋也跟着快步进门,院门一关,两人再也憋不住了,相视一眼,捧腹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是不是很好笑?对咩,就是很好笑啊,华歌尔……”贺心秧第一个发难。
紫屏和苓秋互相交换眼神,怎么都想不通华哥儿哪里好笑,只见少爷一张脸皱得像包子,苹果姑娘指着他,越笑越夸张,连素日里严肃的大人也跟着笑不停。
贺心秧指指宫华。“华歌尔。”再指指自己。“黛安芬。”然后又指指宫节。
宫节没等贺心秧说话,抓住她的指头,自动自发的接,“曼黛玛琏。”
一说完,两人又是手拉着手,大笑不止。
宫华叹气,早在二十一世纪,他在电视看到华歌尔的广告时,脸上就满布黑线,只是,他以为这件事天知、地知、本人知,没有谁可以拿出来取笑,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唉……
“够了哦。”他翻白眼。
“不够,我们至少要再笑三十年。”说着,贺心秧又笑倒在宫节肩头。
“贺心秧!”宫华的口气里发出危险讯息。
“有!”她怕天怕地怕鬼怕神明,就是不怕死小孩的威胁,“华歌尔”失算了。
“你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放心,我做人光明磊落,哪来的把柄?”
“行了,再闹下去,华哥儿要生气喽。”
宫节明明是要出面主持公道的,可一出口,又回射了宫华一刀,忍不住的,贺心秧再次笑得前俯后仰,蹲在地上抱住肚子。
紫屏、苓秋不懂他们在高兴什么,可他们笑得这样开怀,她们也忍不住跟着张起笑脸。
苓秋善解人意,见宫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走到他身边说道:“少爷,您要不要先回房洗漱一番?”
“嗯。”宫华瞪了贺心秧一眼,恨恨一甩袖子,随苓秋回房。
宫节拍拍贺心秧的肩,忍住笑说:“有人恼羞成怒了,往后,别再为这个取笑他。”
“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嘛。”贺心秧皱眉,噗哧一声,又笑开了。
宫节摇摇头,岔开话题,握起她的手。“我给你准备了间房,去看看喜不喜欢。”
“好。”
贺心秧点头后,宫节对紫屏说:“我在饭馆里订了一桌菜,应该很快就会送到,你们把它分成两席,一席你和苓秋在屋里吃,一席端到厅里,今晚你们不用服侍,用过饭早早休息吧。”
“是,老爷。”
紫屏应声下去,贺心秧和宫节相视一眼,她们有很多事想对彼此说,宫节明白,点点头。
“先去洗个澡,去去风尘,今晚,咱们秉烛夜谈。”
贺心秧点点头,满足地叹口气,不管怎样,如今是渐入佳境了,她相信日子会越走越顺利,因为有果果、有果果他姑,亲人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