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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童姊姊,难道……难道皇上真的忘了你吗?”阿婉有些迟疑地小小声问,“可奴婢始终不相信,皇上会是那么薄情之人。这些年来他对你的关怀怜惜,奴婢们都看在眼里,是决计不会有假的……”

  “和咱们无关的事,往后都不许再议论了。”阮阿童终于放下了录事的册子,清冷淡滇的眸光里无喜无嗔,一片空寂。“好了,都备自办差去吧。”

  “是。”阿婉和阿圆心下惶然,连忙低头称是。

  阮阿童目光微垂,淡淡道:“我们是奴,妄议主子本就是大罪。现在景诗宫锋头正盛,或许会寻几个人打压震慑一番,其他各宫贵人们也不是束手就擒的,定还会有其他筹谋,我不想你们撞到刀尖上去,白白成了他人争权固宠手段下的替死鬼。”阿婉和阿圆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在彼此眼中看见相同的深切恐惧,颤抖了半天后,才感激地开口。



  “谢谢阿童姊姊指点,我们以后定会谨言慎行,再也不敢了。”

  “他们那些主子,有谁是拿我们当人看的?不过统统视为是他们宫里的一物件罢了。”阮阿童苦涩地笑了。

  “可我们自己得好好留着这条命,别成了宫斗下的牺牲品,连死都死得无声无息、不明不白。记着,只要撑到二十五岁就能被放出宫去了,唯有这个盼头才是真的。其他的,不过是镜花水月,要是当了真,就只有个死字了。”

  “阿童姊姊,我们会牢记在心的。”她俩重重点头。

  “好了,去吧,往后留心办差也就是了。”她挥了挥手,待两名丫头离去后,揉了揉左边心口处,呼吸有些凝滞,却也没有多想。

  日暮黄昏,金光瑰丽论艳地穿堂而入,照映得寝殿宛若流锦铺地,灿然得令人几乎睁不开眼。



  她重新拾起录事册子,审视着上头是否还有疏漏之处,但眼前字迹有些晃动模糊,她揉了揉眼,却丝毫不见好,就像是被层薄雾隔住了。

  今儿个小周元丹好似忘了吃,难道是这个缘故?

  她放下手中的录事册子,缓步走到自己小榻畔,打开了五斗拒,取出那只药瓶子。

  倾出的小药丸颜色沉黑,谪溜溜地在苍白拳心上打转着,透着股辛辣药香气。

  阮阿童凝视着药丸良久,却迟迟没有送进口中。

  她在想,就算吃了药、将养好了身子,那又如何呢?

  “罢了。”但在想起陆太医那关切慈爱的神情,她心下一软,还是依言服药。

  才收好药瓶,一道斜斜拉长了的影子愕然出现在她脚下。

  “阿童。”那抹若叹若怨的嗓音自背后响起。

  她一震,浑身僵硬了起来。

  “阔别多日,难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他没有前进,她也没有回头,当中隔着大半个寝殿和渐渐消逝的暮光,谁都没有朝谁再靠近一步。

  像是一动弹,便会轻易碰碎了些什么,再也无从捡拾、弥补起。

  对于他的质问,阮阿童默然不语。

  并非蓄意挑衅抑或抗议,她只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说些什么?

  “回答朕!”玄清凤声音里刻意放慢的慵懒意味已然消失无踪,隐隐含着盛怒。

  她终于还是回过头来,眸光低垂,欠身为礼。

  “恭喜皇上。”

  这一声“恭喜”,刹那间摧毁了玄清凤脑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和自制。“恭他娘的喜!”

  下一瞬,她被一道狂怒强大的力量揽入怀里,那个素来散慢含笑的嗓音此刻布满了紧绷欲断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在她耳畔低低咆哮:“还想朕纵容你到几时?当朕是死人了?”

  她清瘦身形被牢牢禁箍在他雷建盛怒的力量底下,飘摇脆弱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小扁舟。可再怎么脆弱,她还是阮阿童,那个多年来凭着意志力陪伴他挺过、挡过无数暗箭急矢的坚毅宫女,小小的身躯,依然故我地挺立着骨子底那份宁折不曲的刚强。

  第9章(2)

  “皇上请自重。”

  “自重个鬼!”玄清凤看着她的面无表情,心下深感受挫,脑子一乱,许多话便口不择言地冲出:“你、你——好,就算今日是朕理亏,朕对你食言了,可朕是天子,是一国之君,为皇家延续香火也是天经地义,何况诗贵妃是朕名正言顺的妃子,她为朕孕育龙子,非但无过还大大有功,就算朕多偏着去看了她几日,也没什么大错,你犯得着这样惩罚朕吗?”

  话一出,他心一跳,立时便后悔了,神情掠过了惶急不安。他原本不是要说这些的,只是急疯了地担心她、想念她,更害怕她不要他了。玄清凤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偷瞧着她的脸色,想解释,却又碍于帝王尊严,迟迟不愿放软示弱。

  阮阿童闻言身子一颤,随即闭上双眼,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苦瑟的笑。

  是啊,皇上言之有理,大大有理。

  贵妃有孕,乃皇家大喜之事,更是举国欢腾,万民共乐,所以她道一句“恭喜皇上”,有什么错?

  如果连这样道贺的话,都不是她这低下卑贱之人所能言出的,如果……她已沦落到了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的田地了,她又能怎样?

  爱不得,恨不得,怨也不得,这样煎心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奴婢罪该万死,请皇上给奴婢一个了断吧!”这一刻,她没有气恼,只觉得里心彻骨的累,倒不如一剑抹了脖子干净。

  玄清凤心一紧,脸色瞬间惨白,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胡说些什么?朕几时说要治你的罪了?还说什么了断——朕怎么可能——朕疯了不成?”

  阮阿童慢馒地抬头,坚定地挣离他的怀抱,清秀脸庞上尽是平静。“皇上,让您堵心,是奴婢的错,奴婢自知死结难解,君恩亦难消受,如今唯有一死方能还这后宫原本的宁馨欢乐,奴婢也图个清净,还请皇上成全。”

  “你--”他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震惊万分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皇上仁心难下杀手,那就放奴婢出宫吧。”她退而求其次。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断然低吼。

  “那么让奴婢去守皇陵,”她低垂的眼眸掠过了一闪而逝的温柔,“随侍先太后陵寝左右,代皇上尽忠--”也尽孝。

  呵,阮阿童,你还是那一个痴心妄想到无可救药的傻子啊!

  她嘴角隐约浮起的笑意,感伤而认命。

  “守、守皇陵?!”玄清凤心下一震,有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瞪着她的目光里有惊痛、有怜惜、有感动、有怅然……思绪紊乱纷飞,全然理不出个清楚究竟来。

  “是,请皇上成全。”

  “阿童,你真舍得朕吗?”良久后,他波光清艳的阵光流露出一抹可怜,凄楚地低声道:“可朕舍不得你。”她心不由一阵痛,呼吸几乎停了。

  “阿童,你打朕、骂朕吧,”他落寞自弃地伫立在原地,像是想碰触她,却又不敢。“是朕让你伤心了。”

  她眼眶蓦地灼热了起来,视线迷蒙不清,强忍了许久,才声调平稳地道:“皇上,也许阿童便是注定只能陪您走到这里了。”眼前无途,脚下无路,就算转身,也再回不了头了。

  也许阮阿童这一生最贴近玄清凤的时刻,就是他龙潜太子宫中的那几年。那些年,也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阿童阿童,咱们今晚再来烤白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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