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油,我……”
“我要你继续当她的坏人叔叔、坏人老师,而不是一个可能会伤害她的继父。”
“我能理解你想保护小鸟的心情跟立场,不过……”他燮眉笑叹,“如今己拥抱着父亲的你,忍心让小鸟生命中‘父亲’的角色从缺吗?”
他的话让她想起了自己跟父亲多年来的爱憎纠葛,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激动竟忍不住落泪。
“酱油……”他伸出手,轻轻捧住她泪湿的脸。
而她没有躲开、没有抗拒,只是抬起迷蒙的泪眼,幽幽的看着他,“你……你为什么总是让我哭?”
他温柔一笑,“也许那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上我了。”说着,他欺近,以温润的唇瓣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
万家香站在镜子前,看着整张脸红得像是喝了半打啤酒般的自己,不敢相信区区一个额头上的吻,就让她心悸得快要死掉。
冷静冷静啊,万家香,不过是一个吻,就当是被狗舔了吧。
她不断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史怀仁的脸却一直浮现在眼前,她的额头还是一直发烫。
“天啊……”她按着仿佛快衰竭的心脏,无力的坐在床沿。那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当是被狗舔了的吻,那是一个直到她死前,只要回想起来都还是会让她震悸不己的吻。
他为何那么坚定?他如何确定自己对她是爱不是一时迷惘?
真的可以吗?她万家香,真的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老天爷为何要将他送到这么多年来都心如止水的她面前、这是对她的怜惜,还是给她的考验?抑或是……一种折磨?
“妈咪?”不知何时,茉里来到母亲房门口。
她回过神,假装若无其事的问:“刷完牙了?”
“嗯。”茉里走了过来,在母亲身边坐下。
万家香揽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发上亲吻一记。
“妈咪,再一个月就要放寒假了耶。”茉里勾着母亲的手臂,紧涯在她身边。
“是啊,接着就要过新年,过完年,外公跟小南外婆就要结婚了呢。”刚才他们己说定了,她父亲跟小南阿姨结婚时,将由小鸟及小南阿姨亲戚的孙子担任花童。
“妈咪,刚才叔叔要回去的时候跟我说啊……寒假的时侯,他要带我去清境农场握。”茉里说着,忍不住呵呵一笑,“叔叔说那里有好多小羊,我好喜欢小羊。”
万家香不得不说,史怀仁对小鸟真的很用心。
“妈咪……”
“嗯?”女儿的轻唤让她回神。
茉里看着她,“妈咪也一起去,好吗?”
“小鸟?”
“我想要跟叔叔还有妈咪在一起。”
看着女儿那认真的表情,万家香心头一紧。小鸟己经完全的接受他、喜欢他、依赖着他,可是,对一个人抱持着期恃及希望是危险的事呀。
然而,她该如何对只有七岁的女儿解释呢?
“小鸟,”她碍口地道:“妈咪跟你说,叔叔他……他将来可能会结婚喔。”
“唉?”茉里一怔。
“要是他结了婚,就会有自己的小宝宝,到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来看你了,所以……”
她话未说完,茉里己抬起头来看着她,“我喜欢叔叔。”
“我知道。”她不舍的将女儿拥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女儿的背,“不过叔叔会有他喜欢的人呀,当那个人出现时,我们就要祝福他,对不对?”
茉里呐呐地说:“可是叔叔说他喜欢妈咪啊。”
“这……”
“妈咪,你跟叔叔结婚,跟叔叔生小宝宝好不好?”
女儿的童言童语教她面红耳赤,害羞不己,一时之问竟语塞了。
“妈咪,”茉里用那天真无那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母亲,“我有看到喔。”
“咦?”万家香不解。
茉里露出贼笑,“叔叔亲妈咪的‘这里’。”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万家香惊羞的瞪大眼睛,“小鸟,你……”天啊,当时小鸟不是在后座睡着了吗?难道……老天,她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小鸟,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说出去握。”她严正的叮嘱女儿,“谁都不准说!”
茉里点点头,思付一下,“馥奶奶也不能说?”
“不能。”
“外公?”
“不行。”
“那……小南外婆咧?”
“也不可以。”她抓着女儿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不管是谁都不行。”
“小棉花呢?”茉里一派天真地问。
万家香一怔,无言。
第7章(1)
跟父亲重新联系上之后,万家香每个星期六都会带着女儿回家跟父亲及小南阿姨吃饭。若遇上她加班,父亲跟小南阿姨则会到她目前的住处看外孙女。
偶尔,他们也会约陈老师一起带着茉里外出走走或是上馆子,陈老师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因为有许多共同话题,三人也越来越熟、越来越好。
父亲决定在过年后跟小南阿姨结婚,虽说他是梅开二度,但因为小南阿姨是第一次结婚,因此婚礼也不打算太随便。她与小南阿姨讨论过后,他们决定办一个PART婚礼,在郊区租了一间拥有两百坪绿地的民宿,请来外烩公司烹煮中西式料理,再由万家香负责现场的布置摆设,她想,届时一定会是个温馨又浪慢的场面……
“小陈,麻烦你把那边的大剪子拿过来给我。”
“OK!”
这是一家即将开幕的汽车旅馆,造景的部分由万家香他们公司承包,为了赶上开幕日,她跟其他同事们己连续加了三天班,终于,今天只剩一些收尾的工作。
“家香,小鸟明天就放寒假了吧?”李美琪接过小陈递来的大剪子交给她。
“嗯。”她接过,开始进行修剪。
“有计划带她去哪里玩吗?”
“我今年寒假忙得很呢,恐怕……”话未说完,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显示的号码是陈老师的。
陈老师从不在她工作时打电话给她,除非有十分要紧的急事,所以万家香放下剪子,立刻接了电话。
“喂?是家香吗?”
她还没出声,电话那头己传来陈老师惊慌甚至带着点哭腔的声音。
“老师,怎么了?”陈老师的声音让她心头一揪,跟着紧张起来。
“家香,对不起……小鸟她、小鸟她……”
直觉发生了不好的事,她一颗心不由得吊得高高的,“小鸟怎么了?”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酱油,你听好。”是史怀仁,相较于陈老师,他十分冷静镇定。
“小、小鸟怎么了?”未知的惶恐让万家香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小鸟从秋千上掉下来,手骨断了,现在正在荣总开刀。”
“什么……”她浑身打颤,惊惶得几乎快连手机都拿不住。
“你现在过来,搭计程车,千万别自己骑车,听见了吗?”电话那端,他细细叮嘱着。
“嗯……好……”她的声音抖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酱油。”电话那头,史怀仁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深呼吸……冷静听我说,小鸟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你别慌、别急,也别哭,好吗?”
“嗯。”听他这么说,她反倒抽噎了起来。
“没事的,我在这里等你。”
“好。”万家香按了结束通话键,迅速脱掉身上的工作围裙及手套。
“小鸟怎么了、”一旁的李美琪急着问道。
“她从秋千上摔下来,手骨断了,现在正在医院开刀。”
“什么?!”李美琪一惊,急忙也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扔,拉着她往外面跑,“快,我帮你叫计程车!”